商议
军师三营到达大冶城时西北军也刚刚驻扎此处。
大冶城距秋山道不足八百里地,进可攻退可守,安虎与穆晋安才决定在此汇合。
主帅洪堡一心想立战功,连天的把收复山河挂在嘴边,他不懂兵法不知谋定而后动的道理,安虎不想与他争辩只得让安启辙与他周旋。
督军大帐中安虎和穆晋安正在叙旧,玄元观一见至今已有个把月,安虎捋着胡须看着高束发,着银甲的将军老怀欣慰,又不免多打量几眼。
穆晋安被他看地有些不自在,抬眼看回去,“侯爷又不是没见过晋安,如何这般打量!”
安虎笑得高深莫测,“非也非也,我是替别人看看。”
这话意味深长,穆晋安笑容一滞,才恍然想起将军府与侯府定了门婚事。
这桩婚事非他所愿,恰也因为这桩婚事才有了当下的局面,战事在即,穆晋安只得隐下心中的诸般想法。
“侯爷看我不如看看这个。”他一招手,身后的江白递上一个木箱,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许多文书,他今日可不单纯是来叙旧。
安虎眯着眼拿起泛黄的纸张细瞧,越看眼神越凝重。
他啪地一声合上木箱,“这些东西你怎么弄到手的!”
话音一落,想起今早听到京都的消息,不确定地问道:“这是蒲夫人亲自交到你手里的?”
这倒让穆晋安有些惊讶,“侯爷为何有此问,这或许是晋安偷偷潜入蒲府找到的。”
安虎摇头,更加确定自己地推测,“就在我们出京都第二日,咱们永宁朝内阁首辅蒲明蒲大人的府上出了件丑事。”他一顿,拿眼去瞅穆晋安的神色,见他神情自若但眼中微光晃动,“他那位娶进门没几年的新夫人被他捉奸在床,当时内阁那几位都在蒲府商议朝事,被瞅见个正着,一时闹得满城风雨。”
“蒲明倒好,不仅当场斩杀了蒲夫人,听说凡是与蒲夫人有往来的男子他都找上门去。起初我以为他被刺激得了失心疯,这种丑事别人捂着都来不及他还闹得如此难看,如今看来怕是发现文书失窃,又没了蒲夫人的口供,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穆晋安慢慢啜饮一口茶,不紧不慢道:“蒲大人太冲动了!”
可不是,不仅冲动还心狠,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倒好一刀给抹了脖子。
“蒲明以前可不是这性格,难道是内阁待得太安逸了或是岁数大了。”安虎如此揣测,又拍了两下木箱,“不过蒲夫人这步棋你倒是走对了,就是有些残忍,到底是一条命。”
穆晋安不置可否,“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安虎摆手表示对此并不关心,“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这些文书记录了靖康八年至今蒲明与官员往来的内容,有贩官鬻爵的也有地方官员每年进献财物的,这些倒也不稀奇。唯有最底下那些看不懂的异族文字让人看了心里发颤。
穆晋安找了西北这边懂鞑靼文字的人翻译过来,内容不长,时间却很敏感。
皆是战事起时,朝廷与鞑靼议和前后。
内容嘛也很简单,只要战事一停能促成两国议和便许给蒲明多少好处,数目庞大令人发指。
西北一到冬天黄沙漫天,把远处光秃秃的枝桠吹地吱吱作响,风声呜咽,帷幄里的人围炉而坐。行军紧急,小兵们随意搭的火炉烧的都是些干柴,柴火噼里啪啦映在两人脸上,火光在穆晋安眼中不停跳跃。
“不瞒侯爷,一开始我本是打算直接交给怀王的,凭着这个怎么也能叫蒲明脱一层皮,只是后来走得匆忙便没有来得及。”
他用手抵着额头陷入沉思,“越往秋山道走,我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就如侯爷所说你我知晓的蒲明不是如今这样,位及人臣多年什么风雨没见过,就算我拿捏住了蒲夫人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拿到这些文书。”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这次回京都天字卫往来密切,蒲明却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将军府与侯府联姻一事虽说可以让宫里以为对我有了掣肘,但内阁和宫里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不知侯爷听说没有,洪堡一出京都,整个大崇殿里里外外清洗了个遍,洪堡那些徒子徒孙无一幸免!宫里那位可是十分信任洪堡,如此雷厉风行我还是头一次见。”
安虎目光沉沉,宫里的消息他这倒是没天字卫来得灵通,“若宫里这事属实,怕是靖康对洪堡起了疑。司礼监一切都以皇帝旨意为重,只是近些年洪堡与内阁来往密切,这次又提出议和之事,要想平衡不被打破靖康只得换下洪堡另用他人。”
安虎往京都方向一指,“怀王之前没有给你透个信?”
穆晋安知道他的意思,这事算来算去,怀王做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司礼监有拟票权,若是能拉下洪堡换上自己的人,这宫中动向包括大崇殿的一举一动便都在这人的掌握之中。
“出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