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
新年一过,靖康十九年的早春也悄然而至。
原秋山道的守军被程觉出卖,让鞑靼人杀了个干净,府衙官邸都受到不小的冲击,只能从临县和大冶城抽调官员先补上空缺,等朝廷旨意下达再做变动。
至于守军的空缺,让安虎带来的京师三营先补上。
仗是打赢了,这点功绩穆晋安还是要想方设法的保住,秋山道和三关的军防是一点也不沾边,免得朝廷上有人大做文章,说他居心不良,手眼通天。
京师三营过来补缺的将领带来一件纳罕事。
靖康帝任命的元帅洪堡在初五那日不见了踪影!
帐下的宦官皆被一掌毙命,无一活口,四四方方的帅印被人大咧咧地挂在洪堡的大帐前,帅印完好只是下方刻字的部分被人用内力划了一个大大的‘脏’字。
这意思不言而喻。
宦官做一军主帅确实够脏,更别说洪堡此人从根里就烂了个彻底。
大帅失踪事关重大,京师三营出动精锐搜遍了大冶城上下和周边就是没有找到洪堡,无法只能告诉穆晋安一声,看能不能在西北境内找找,毕竟那是他的地盘,找一个人不会太费劲。
安虎父子打着哈哈表示一定督促穆晋安找人,转头便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半句都不提。
只让京师三营赶快往秋山道和三关赴任,等洪堡那边有什么消息会立即通知他们。
如此上下一心,穆晋安也就装个样子让人传告整个西北,又画了洪堡的画像,从军师三营的军费中抽调一部分银钱,重金悬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等一应事情都妥当后,大军开拔,井然有序地退出了秋山道,往大冶城方向行去。
——
来时行军匆忙,去时步履悠然,时有夹道欢送的老百姓送些自家的干粮,让将士们路上饱腹。
穆晋安下令不得取用分毫。
若实在盛情难却,也要给付相等的银钱。
一时西北军治军严明,大胜归朝的消息如飞涨的潮水,一浪涌过一浪,最终穿过永定门前的护城河,流进了深宫。
靖康帝披着绣龙纹的道袍,半束着发,盘腿高坐在大崇殿上。
阶下,以蒲明为首的内阁那几位,都垂着手默不作声。
“大胜归朝?朕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这声音不似往日雄壮有力,反而带着些虚无缥缈的无力,就连往日时时不离手的磬杵也被搁置在一旁。
身后几位余光瞄着蒲明,却只能看见佝偻的背脊。
是了,这位称霸内阁将近二十年之久的首辅年纪已不小了,前几个月家中又出了夫人与人通奸的丑事,一夜之间这位便似老了十岁。
见无人说话,靖康帝睁眼睨着下首的人,怒气在整个大殿回旋,“朕把永宁交给诸卿,诸卿却无半分上心,朕替整个天下向上苍祈福,才换来西北的安宁,如今穆家小儿不念天恩,不表忠心,只念着大胜归朝!诸位往日的口舌今日怎么都不见了?”
他腾地走到阶前,指着下首的几人,“是觉得朕如今老了?使唤不动你们!还是觉得这江山即将换主迎来新帝,咳咳...咳...”
许是说话太急,怒气攻心,话没说完靖康便体力不济往后倒退数步,咳嗽不止。
阶下几人被刚才几句话吓得趴伏在地,皆道:“臣等不敢!”
一旁的内侍忙招手让人递上茶水和一个小匣子,自己则亲自给靖康帝顺气,“陛下,气大伤身,保重龙体要紧。”
说着拿出匣子中的药丸,服侍靖康帝用水服下。
有人胆大的仰首望了一眼,哪里是药丸,正是近日跑到玄元观的瑞王亲自炼制进献的丹药。
帝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多数有这丹药的功劳。
等服侍完靖康帝用完药,内侍才一脸平静地退到一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蒲明捏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心里有些失望。
自从洪堡被派出京都后,也不知怎的大崇殿里里外外被换了个遍,再后来便是这个叫关吉的近前伺候,且领了司礼监一职。
他多方打探虚实,查探他的喜恶,想着结交一番,这人却是滑不溜秋,半点机会也不给。
若是往日洪堡在,只需说上两句好话,陛下的气便可消了大半,可如今却只能靠着自己这把老骨头。
他双手往前一探,跪伏于地道:“陛下千秋正盛,龙威蔽天,臣等万死不敢有二心。千错万错,都是臣等的错,臣又为内阁之首,恐有疏忽之处,万般不是皆在臣一人,若此番累及陛下龙体,臣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还望陛下降罪前且听臣一言,再做定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跪在后面几人相视一眼,不屑之余都松了口气。
靖康帝把着龙椅上的龙头,一挥日月齐天纹的衣袖,“说!”
蒲明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