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
万芳堂里闹到丑时末方歇。
秋霜阁里安秋鹜裹着被子打着哈欠,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那看来是无事了。”
皎月功夫了得,趴在万芳堂房顶把屋里安启辙夫妇的话听得一字不落。她说得口干舌燥,忙接过琥珀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她很少说这么多话,把今晚万芳堂里两位主子你来我往的拉扯才说明白几分,颇费口舌。
琥珀却精神很好,眼睛锃亮地盯着安秋鹜,“姑娘,你说的福事莫不是这桩婚事?”
安秋鹜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往床上一趟,整个身子陷了大半进去,只嘟嘟囔囔道:“既然谋的是婚事可不是福事。”
不过一刻,青纱帐里便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琥珀招手示意皎月,二人轻手轻脚地给安秋鹜捏了捏被角放下层层纱帐方退了出去。
夜愈加静谧
有人影一闪而过,内室的青纱帐便飘飘洒洒掀起一片。
“姑娘?”
纱帐深处本侧身而眠的身影慢慢坐了起来,“来了。”
“姑娘,这是雇说书先生所剩的银两。”皎月从怀中掏出装银子的荷包递了进去,又拿出一个粗布包裹严实的物件出来,“姑娘,东西做好了。”
皎月两指捏着一根针状物,那针长约五寸,上窄下宽,与她每次用屏凡的身份扎针用的银针形状极为相似。
唯一的区别就是针身泛着一层金黄色的光晕,这是一根用黄金做针身的金针!
安秋鹜凑近颇为怀恋地拿起细瞧,金针做工精巧比她现在手上用的那套银针针身更加细致,她用手丈量了一下,针身尺寸也更加精确。
“这店家是在黑市找到的?”
“是”
“这根针打造花了多久的时间?所需银两又要几何?”
皎月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五日左右,银子花了三十两。”
按照黑市的行情,十两银子一两金,看来贵的不是这黄金,贵的是这金针工艺的价钱。
“金针圣手”魏家就是因为家中祖传的那套金针而得名。每代家主都会额外打造一副自己用着趁手的金针,那套祖传的金针只有每次开宗祠祭祀才能远远瞧上一眼。
魏筱是女子,每次都是等族中长辈走了后,父亲才会悄悄带着她去宗祠一一祭拜先祖,她也得以一观金针的全貌。
只可惜,魏家遭难后,宗祠也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那套祖传的金针就此湮灭。
安秋鹜又仔细地瞧了瞧,“工艺当真不错。”边说着掀了纱帐就去够鞋。
皎月看着极为不解,“姑娘可是要出恭?”
安秋鹜好心情地一拽皎月的胳膊,拽的她一踉跄,“出什么恭,你家姑娘我要亲自去看看这做金针的店家!”
起初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皎月去黑市找找,却不想这黑市当真有这么一家锻造金器的金店。
她往怀中摸了摸,那里放着一份她凭着儿时的记忆绘制的金针图纸,虽不敢保证一摸一样,但能复原七八分,安秋鹜也觉得甚是欣慰。
黑市在京都西郊
转过眼前一处废弃的宅子,再往里走绕过黑黝黝的山坳,便见路边歪歪扭扭插着块界碑,上面写着‘黑市’二字。
这地本是前朝末年选来建王府的地,只是后来永宁建朝觉得这地不吉利便废弃了。后来番邦开始与永宁朝往来贸易,一些不宜在明面上出售的东西便系数在这里搭起台子卖起来。久而久之,这片地就被人们叫做‘黑市’。
安秋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积满灰尘的匾额,总觉得是不是走错了地,“皎月,你确定这是家金店作坊?”
皎月抬头看了两眼,又回头瞅了瞅黑市街道两边不甚明亮的灯火,终是点了点头,“是这。”
店里的掌柜正拿着一把金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打两下就往门口瞄两眼,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见着安秋鹜主仆二人登门忙笑呵呵着迎出来。
皎月他认得,“姑娘怎么这么晚登门,可是上次要的货出了什么问题?”
安秋鹜在店里环视一周,确实看到了许多精美的金器工艺,美轮美奂程度不亚于宫中每次赏赐的器物。她这次确信了几分。
“掌柜的莫要担心,上次的货很好。”她缓缓地掏出那张折叠好的图纸,压在桌子上,“就是不知道掌柜有没有兴趣再接一笔生意。”
钱掌柜见之前见过的皎月不说话,身边的安秋鹜开口,便知道这位想必就是正主;忙招呼店里的伙计端茶倒水,把她二人往店内耳房迎去,“姑娘满意,便是小店的荣幸,只是不知姑娘要与小店再做一笔什么交易。”
安秋鹜打开图纸一角,只露出那套金针其中的一部分。图纸上的金针结构仅寥寥几笔已绘制的极为详细。
钱掌柜以为是另外的什么金器,却没想到又是金针。
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