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袁藻急得跺脚:“太欺负人了!铃儿姐你干嘛答应他啊!”
江铃儿能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不怵赵逍,她活到现在就没怕过谁,更何况区区一个年年被她打趴在地的手下败将?江铃儿睨着他不答,眸中的挑衅却一览无余。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彼时云销雨霁,暴雨终于停了,可阴霾并未消散。
尤其当江铃儿被赵逍反手扼制住,整个上半身被迫压在地上,半张脸浸在青砖石上的污水之中,污泥溅了她满脸,沾了她满身。
阴霾也顺势将她笼住,丝丝入扣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包裹了起来,呼吸之间全是污泥的味道还有喉头翻滚的血腥气。
她向来钟爱穿红色,觉得天地间只有如烈焰般的赤如朱砂般的红才配的上她,而今天,全脏了。
本烈焰如火的衣裙湿哒哒黏在身上,几乎和身下的脏水融为了一体,连她也是。
还有她的长鞭。
被赵逍掌风绞成三段,落在地上。
赵逍两手钳制住她的双腕反压身后,右膝极尽屈辱地压在她细瘦的脖颈上,大声喝道:
“服不服?!”
这是她被打趴下来的第六次,仿佛是嘲弄亦或是泄愤,泄年年镖局比武大会上被她打趴在地的屈辱,赵逍一次又一次将她击倒在地,见她挣扎的站起,再次将她击倒在地。
用的还是江老镖头传授他的江家绝学奔雷掌。
自六年前白虎堂主赵吉殒命,江老镖头虽口头上没说,对赵逍却俨如亲子。不仅亲自传授看家本事奔雷掌,早年也有意将江铃儿许配给他,只不过两人一见面就跟针尖对上麦芒一般,互相看不上彼此,江老镖头这才绝了心思。
而今天他居然用奔雷掌对付她。
用他仅习了六年,而对她来说却习了二十多年、几乎小半生的光景就像呼吸一样她闭眼就能打出来的奔雷掌打败了她。
“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吗江铃儿?”
“我、我们,我们不过是看在你爹的面上做做样子,成全你天下第一镖少镖主的脸面。你知不知道,既要让你赢,又要故意输的得不那么明显,比习武更累知道么?”
“江铃儿,没有你爹,没有天下第一镖,你什么都不是。”
许是终于泄了陈年的郁气,许是玩够了,也许是见江铃儿终于没了反击的气力,见她向来嚣张跋扈的娇容惨淡,双眸灰败,终于不再逗弄她,不再浪费时间,他爹虽死的早却教会了他一个道理,打败一个人不光在技艺上胜一筹,更要摧毁其心志,叫他连反击的心也再也升不起,这才叫赢,彻彻底底的赢。
这一次没等她再挣扎着站起,他径直过去,反手扼住她,不给她任何喘息和反击的余地,屈膝更用力压了一分,又问了一遍:
“服不服?!”
江铃儿脸色登时更白了一分,被迫灌进一口污水。
一旁的袁藻早已双眼通红,气得浑身发抖数次要冲上前却被她爹袁闻康,天下第一镖玄武堂堂主点了穴道,只能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被赵逍那厮扼颈在地的江铃儿,流了满脸的泪。
不知何时起,因是众人都得知了她回来的消息,遍地寻她的弟兄都回来了,乌泱泱的人挤满院落,围着他们,观看着这场几乎是单方施暴的比武。
眼泪模糊了袁藻的视线,袁闻康点了她身上的穴道但并未点她的哑穴,她冲赵逍叫骂着:
“赵逍你个混账东西!王八蛋!至于……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你没见铃儿姐已经喘不过气了吗?你……你起开啊你!”
被她肆意辱骂的青年甚至连头也没回一次,充耳不闻。
袁藻只得看向她的父亲,带着哭腔的声音求他:“爹我求你了,你把我穴道解开,爹……爹!”
“你想搭上和魔教同流合污的罪名么?”
身侧一身穿长袍的儒雅中年人并未看袁藻,而是盯着场上扭打的两人,眸色深深,浓眉拧了起来。正是玄武堂堂主袁闻康,袁藻的生父。
“爹!你怎么也信那些鬼话!老镖头怎么可……”
“还是你想玄武堂所有兄弟都跟着陪葬?”中年人终于侧首看向身侧的少女,凉凉瞥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袁藻神色一僵,顿了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声音不由得低了许多:“哪有…哪有那么严重啊……兴许只是个误会……”
在袁闻康默然的注视中袁藻的声音越来越来低,到最后死死咬着下唇,双眸更红了:
“那、那难道……难道就看着铃儿姐被他……不!再怎么说铃儿姐也是少镖主!赵逍凭什么、怎么能够这么对她?!”
袁闻康淡淡道:“从今往后没有少镖主了。”
袁藻一怔,蓦的瞪大双眸,正要说什么袁闻康抬手便点了她的哑穴,眉间纹路更深了一份,声音冷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