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居然答应了，云然不由得有点虚，毕竟不管怎么说她这碰瓷碰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假。

车厢内骤然又安静起来，她余光瞄了一眼男人的神情，江越有这么好说话吗，不会趁她睡着直接给她抬到医院去吧。

不是她想象力丰富，因为江越真干过这事儿。

云然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复苏，以前小学的时候她因为天生体虚加上免疫力差，基本上发烧感冒都是家常便饭。

从小打针打怕了，导致她渐渐长大了之后就开始以各种理由回避医院，每次生病都是靠吃药熬过去，加上医生也说吊针打多了不好，爸妈也就由着她。

一次她偷偷去买学校外面小摊贩炸的薯条吃，当天晚上就开始疯狂呕吐，整个人都吐到快脱水，云父云母当时不在福利院里，江越黑着一张脸要背她去医院，她死活不肯，赖在厕所里不出来。

后面男生没再强求，先哄着她喝了水去睡觉，吐了一夜她当时也是困的不行，睡得很沉。

那天刚刚下完一场大雪，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没过脚踝。

年少的江越轻轻把云然背起来，沿路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等他走进医院两条裤管都湿了，裤子上面沾的雪已经融化还在往下滴着水。

她睡醒人已经在医院躺着了，手上还吊着盐水，云父云母赶来医院在床边守着，男孩坐在后面的椅子上面，看见她醒过来才离开。

少时记忆浮现在脑海，云然莫名怔了怔，好像她过去的十八年生活里都有江越的身影。

只是她从前没觉得两人哪天会分开，仗着江越对她的纵容，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他也从来不反驳她。

每次都是默默听着等她抱怨完，最后淡淡的问她一句晚上想吃什么，她瞬间就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想起来，从她为了保命开始做剧情任务的时候开始，那段时间两人就经常冷战，比过去十几年的次数加起来都多。

她觉得江越莫名其妙，因此也不肯低头去求和，整个高三一年两人关系也越来越僵。

—————

碰瓷成功，云然就从回家变成了回家搬家。

她安安分分的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瞄一眼在驾驶座的男人。

听系统说江越现在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板，主要做手机游戏研发。

大学的时候做了一个单机小游戏爆火之后，男人就用第一笔资金开了一个游戏工作室，直到现在发展为一个体系完整的公司，正在准备上市。

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忙，云然想了想说：“到了之后我自己搬就行了，你去工作吧。”

其实她根本就没什么东西，那天在出租屋转了一圈，里面基本都是房东的东西，她能带走的就只有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

江越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盯着前面：“公司下午放假。”

今天难道不是周一吗？

云然不确定的打开手机看了眼日期，确实是周一。

她讪笑了笑：“那你们公司还用人性化。”

想了一会，又接着说：“主要还是老板好。”

男人轻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嘴角不可察觉的勾了勾。

看起来很是受用，云然拍马屁的心思昭然若揭，偏偏江越就吃她这一套。

车厢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少了点刚开始的僵硬。

江越：“云叔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云然眸光微怔，张了张嘴巴，她也不知道。

默了三秒，她轻声说道：“我爸妈，现在还住在福利院吗？”

“还在”

他又接着说：“这几年福利院整改了不少，比之前大了很多。”

知道父母近况不错，云然就放心了，她神色松散开来。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毕竟一个死了八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怕吓到他们。”

听出女孩语气里的担忧，江越微微侧头：“不会。”

车窗外绿意盎然，路边的树木快速往后倒退着。

时间在往前走，但总有人困在过去。

云然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还在等他下文，只听男人淡淡道：“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怎么可能会吓到。”

车内的空气里泛滥着一股清冷的木质香，让人心生平静。

江越的声音不轻不重，但都一字一字的砸在她心上，云然慢慢弯起嘴角，

是啊，她为什么总是瞻前顾后的呢，这世界上只有父母永远不会放弃你，哪怕你已经化为尘埃，也会有人记得你。

女孩心里开阔了些，却没听出刚才男人话里的自嘲。

—————

青山市场里面，云然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又越过几个卖卤味和凉拌菜的摊贩，顺着一条窄窄的巷子来到了出租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