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悖逆
的。
秦愚亦颔首淡笑赞道:“甚美。”
这是他第一次夸赞她的容貌,于宁娈来说就像凭空绽放了一朵烟火,令她喜不自胜。
秦愚倏然收了笑意,望着她道:“你可记得我曾说过的,若有一日我有所求,你可愿帮我?”
宁娈自然是记得的。
师父说这话时是三年前的中秋,他从外面回来,路上遇到自己时同自己说的。那时她还没有拜师,他还不是她的师父。
她点头,毫不犹豫道:“徒儿若有能帮到师父之时,纵然刀山火海,拼却一条性命亦是愿意的。”
秦愚失笑道:“何至于便拼上一条性命了。”
他没有说需要宁娈帮什么忙,只是说自己乏累了,准她今日不必习练。
宁娈转身走时,突然便瞧见角门处立着的那个人影。
钟离九是何时站在那里的宁娈不知,此时乍然看见他,只是想着昨夜的火看样子当真是不大的,不然他何以闲闲地站在这里偷看。
既遇到了,便总不好装作看不见。
宁娈矮身微礼道:“师叔。”
钟离九只瞧着她,像瞧着一个蠢物一般,须臾后突然又笑起来,笑声起自喉底,没有半点开怀,倒带着说不出的阴沉之意。
这日之后,宁娈整七日未见到秦愚,问冬生师父是否又去了新京城,冬生只说是庄主近日颇感乏累,白日里亦在房间坐着休憩,故而才再免了她的日日习练。
第八日头晌,宁娈才再见到师父。
秦愚交给她一封火泥封口的信件,告诉她信是要亲手交到新京城风雨巷陶宅的主人手上。
这是头一次师父交代她独自离开秦家庄外出做事,他并不同她一处去。
宁娈接过信,问师父道:“便是那位师姑陶瑛吗?”
秦愚微愣之后,随即轻轻点头。
秦愚道:“你明日便去吧。”
宁娈想了想,问他:“师父可以送我半程吗?”
秦愚颔首,“好。”
宁娈出发这日是生辰后的第九日,八月二十五日。
早起她穿起那身秋香色的衣裳,和缀了翠玉珠的缎面鞋,简单梳妆之后去跟吴霜辞行。
之后到了秦家庄外的山隘口处,秦愚便在那里等她。
二人依旧上了马车,车夫驾车沿水岸边向冠城行去。
狭窄的车厢里,师徒二人各自坐着,很长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
秦愚面上仍淡淡的,手中持了一卷书,间或翻动下书页,似是认真看书的模样。
可宁娈知道他并未在看书,因他方才读了半晌才翻过来的那页上根本没有半个字,只是一页再简单不过的武功招式图示而已。
她轻轻唤了句:“师父。”
“嗯?”
秦愚视线始终落在书页上都不曾抬起一下。
宁娈斗胆抬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他方抬头起来,“何事?”
今早她的发式只简单梳整,并未束起,长发散落着,遮掩住她的耳朵,此时她抬手将鬓旁长发撩起轻轻掩在耳后,露出了耳上坠着的一只耳饰。
那是她自作的耳饰,银钩之下是一把青色的流苏穗子。
秦愚看到那把青穗时目光中有刹那的失神,随即面色也微变,持书的手指倏然收紧,骨节泛起白来。
宁娈轻咬着唇,迎着他的目光试探着将他手中书卷扯出放置在座位上,身形愈加上前,一只嫩白的手便轻轻落在他的手上,与他五指虚虚相扣起来。
秦愚沉默,她亦沉默着,只轻轻将他手拉近自己脸侧,随后落在自己的唇畔处。
她微微张口,胆大包天地含住他的一根手指,舌尖便点在他的指尖上,暧昧的舐弄着。
“阿娈···”,秦愚终于开口,这一声低唤中却说不清内中含着的,是震惊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指尖微屈,轻轻抽离,擦过她的唇角,又移至耳畔,她等着他说句什么,可他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马车突然停顿,外面车夫道:“庄主还要再往前吗?已快到冠城。”
这一程已送,秦愚该回返了。
他应了一声,“好,不必再往前了”,便欲起身,宁娈却突然双臂抱住他腰身,猝然挨近用自己的唇去贴他微凉的双唇。
秦愚僵坐着,不躲不避,任她妄为。
须臾后,她方停下来,离开他身前些许,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躬身推开车厢的瞬间,宁娈在身后问他:“待徒儿回来,师父可否允我一件事。”
他不问何事,只是回头轻轻应道:“好。”
宁娈便又追问了一句:“无论何事都可吗?”
秦愚望着宁娈一瞬,随后轻轻颔首道:“无论。”
即使是悖逆之事,也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