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东西去库房,结果发现锁被人凿了,还以为是来了不要命的毛贼。我一推门,看到屋子中央站着个蒙住脸的黑衣女人,也不知道她在翻找什么。我本想喊人,结果一扭头就看到这女人身边竟然还站着一具蛊尸。”
云清寒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心志。
他与苏星桥、华翱对视一眼,俩人默契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握紧手中长剑,一个扛着半人高的大刀,潇洒转身离开前厅。
“大家不要惊慌,我已经叫人去查看了。若是贼人,我们不会放过,若真是蛊尸,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九云暗暗念叨着蛊尸二字,侧脸望向一旁神游的少年,压低嗓音询问:“蛊尸是什么?”
“蛊尸是什么?”人群也传来声音。
显然,也有人存在跟九云相同的疑惑。
少年回神,正准备回答九云的问题,有人抢了先:“将活人推进万蛊池,让千万蛊虫吞肉噬心,若是这个人最后还能活着,便会成为蛊尸,万蛊之王!蛊尸一出,伏尸百万,反正它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了。”
“伏尸百万?”有人的声音猛然拔高,又突然捂住嘴,用一种惧怕又期待的微小声音说:“那云府还能待吗,不如让我们走?”
“自然可以,云府不会约束各位。”云清寒点点头,没再说话。
“走?你往哪走?蛊尸没抓住,去哪都危险。云府还安全点,至少有这么多高手在这呢。”有人嘟囔。
雾夜黏稠,黑暗就如深渊,随时会将那一盏盏烛火吞噬。
“刚才我听仆人说,是个黑衣女子带着蛊尸?”烛光照耀下,有人高声询问。
“好像是,怎么了?”
“大家可否还记得二十五年前,云氏旁支灭门惨案?据目击者说,是一名黑衣女子带领蛊尸屠了新郎满门,新娘白玉京至今不知所踪。”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凶手太狠了,当年可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啊。”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个黑衣女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凶手?”
众人又开始吵吵嚷嚷,议论这桩二十五年前的旧案。
“那也不对,其实还有一个人活着。”
二十五年前那庄旧案中,白玉京的父亲白雄,由于错过婚宴而侥幸逃过一劫。
“几年前我在阆中见过他,满头银发疯疯癫癫,见到个人就以为那是他的女儿,他也是个可怜人呐。幼年失双亲,青年丧妻,中年丧女,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疯。”
月亮冷漠地望着人世。
这时,一股滔天的怨气像是发狂的巨浪,从花丛那边奔腾而起。
魂印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便不断灼烧九云的右肩。
是它,无尘鞭上沾染的怨气!
九云腾地站起身来,不过此刻也无人在意她的失态。
她紧盯着那道怨气的来源。
伴随着凄厉的鸟鸣,屋檐上空擦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就好像是人眼的幻觉。
云清寒的身影也如划破苍穹的闪电一般,冲了过去。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在半空中碰撞,然后分开。只见云清寒从腰间解下笔,握在手里,笑着说:“劳烦阁下不要惊扰到园中的小鸟。”
“滚开!”女人戴着面纱,把浑身都包裹进黑布里,只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至于另一只也被黑布裹缠。
她的声音尖利,就像指甲划过纸张时留下的滋滋噪音。
云清寒似乎在叹息,握住笔杆,手指既像青竹那般骨节修长又具有美玉的清越。只见他轻轻转动手腕,笔尖挥洒出一抹黑色雾气,黑雾汇聚成龙呼啸着朝黑衣女子奔去。
女子立于长风与他分庭抗礼,她双臂前伸,大敞的袖口间涌出一团白汽,白汽飘荡在空中后又迅速消散殆尽。
但是,当龙形墨色快要冲撞到她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消弭。
云清寒恍然大悟:“朝暮蛊。”
朝暮蛊,也有人叫它云间迷雾,但它并不是真的雾气,而是由成千上万只白色的、用肉眼难以识别的毒虫积微汇聚而成,这些毒虫团在一起既能吸收他人功力也能化解敌人的攻击。
由于太小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极其不好对付。
好在这蛊虫寿命极短,宛如蜉蝣朝生暮死,这就是人们给它取名“朝暮”的原因。
云清寒笑了笑,抬笔一挥,黑雾上涌,在半空绘成一朵含苞欲放的墨色莲华。莲花绽放的瞬间,便是它枯萎的时候,花瓣坠落的顷刻间便化成了黑色的雨珠。
雨泽润万物,在公平的雨水面前,肮脏和黑暗都将被冲刷。
谁能逃得过雨水呢?即便是朝暮蛊。
莲生即是莲死,莲死即是万物生。
“生死莲!”黑脸少年惊呼。
九云心中暗叹,不愧是“挥笔摇山河,洒墨傲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