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关真心罢了
“不会的,若是沈旭初答应留在北朝,温夫人不会答应跟着他的,对于温夫人来说,她所倾慕的是那个南朝的沈旭初,不是那个为情忘义的沈旭初。”
“夫人的确是这性子。”
近来北凉不安分,刚刚平定内乱的刘瑜并不轻松,王蒙又提出了几条改革措施,提议将已经灭亡的赵国、燕国贵戚都迁到京畿附近,以便控制,刘瑜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国之事何其繁多,尽管有王蒙这位贤相替他处理政事,但许多重大事情,他还是需要亲自过目,做决定。
刘瑜正看奏疏,感觉烛火有些昏暗,正要唤宫人来剪一下烛芯,抬起头,见侍候的宫人已经靠在柱子上睡着了,刘瑜叹了口气,放弃了将人唤醒的打算。
正好看了许久的奏疏,这会儿也没多少困意,起身决定到门外呼吸些新鲜空气,到殿门,伸了个懒腰,抬起头,竟是难得的明月。
“陛下,是回寝殿,还是?”
宪忠到底是跟在刘瑜身边多年的人,打了个小盹,醒来时见主位上的主子不在,慌慌张张就出门寻找,结果就看见了在宫门口发呆的刘瑜,悄声跟了上去。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启禀陛下,已经三更了。”
三更了,刘瑜感到略微惊讶,他感觉自己也没看一会儿,不想已经这么晚了,不过他这会头脑清醒得很,还不想去睡觉。
想到白日邵玖情绪激动的模样,刘瑜揉揉额头,他实在是烦心,不太想去处理这件事,可是一想到邵玖的身子,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眼。
刘瑜以为这会儿的邵玖该睡了才是,不想一到含章殿,见殿内还点着烛火,守夜的宫人早已忍不住打起盹来,刘瑜也不让人通报,径直推开门进殿内。
“这么晚了,还没睡?”
刘瑜见邵玖正低着头在抄写着什么,静静看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
“啊?陛下怎么来了?”
邵玖先是一惊,转头向殿门望去,见烛火的逆光处有着一个人影,仔细辨认,才发现来人是刘瑜。
邵玖欠身行礼,刘瑜点点头,走到邵玖身边,刘瑜原本还担心邵玖的情绪状态,没想到邵玖情绪很稳定,还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刘瑜暂时不想和邵玖太亲近,他不是圣人,无法做到真正心无芥蒂,但他又不想太远离邵玖,远离她,又让他心里很不安。
刘瑜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索性他决定顺心而行,刘瑜拿起邵玖抄写的东西,发现竟然是《仪礼》。
“你这么晚还不睡就是为了抄写这个?”
“妾睡不着,想着前些日子去探望宣文君,老夫人年纪大了,妾想着将老夫人讲过的内容都整理出来。”
刘瑜点点头,这的确是邵玖会做的事,刘瑜坐在刚刚邵玖坐过的位子,翻动着邵玖写的札记,一部分写在纸上,另一部分则用小楷誊写在素绢上。
两人都沉默着,邵玖去为香炉添上香,含章殿常年焚香,殿内也是终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再加上她终年服药,也可以驱散些许药味。
“你睡不着是因为沈旭初吗?”
刘瑜忍了很久,终究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他到底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今日之事令他太过意外,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毫不在乎的,一个女人罢了。
“是,也不是。”
“你等待的人就是沈旭初吗?”
“是,妾等待三年的人就是师兄。”
“是朕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要等待他?他不过就是一个白面书生罢了,夫人,朕可以给你荣华,可以许你安康,这些沈旭初都给不了你。”
刘瑜抬起头注视着邵玖,此刻的他不是一个权倾天下的帝王,只是一个希望心中所爱能够回眸的普通人,他放低了姿态,告诉着邵玖,他可以允诺她的,是沈旭初给不了的东西。
“陛下,这是不一样的。陛下待妾很好,妾也相信陛下,陛下会成为一代雄主的,但陛下不是师兄,师兄只是师兄,哪怕他是一介白衣,妾也是爱慕的。
这和权势无关,这和地位无关,只是关乎真心罢了。
陛下,情之一字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陛下很好,终究不是妾心中那人,正如后宫佳丽,皇后娘娘、郭淑媛、徐淑妃她们待陛下也是真心的,陛下为何不能回头去看看她们,何必执着于妾呢?
妾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对于陛下来说,妾不是无法替代的,论才华,徐淑妃精通诗文,远胜妾千百倍;论贤淑,秦婕妤温良柔顺,更能令陛下舒心;论美貌,拓跋昭华天姿国色,更能歌善舞……
对于陛下来说,妾不是必需的。”
刘瑜闻言眼眶泛红,拉住了邵玖,心有不甘地问道:
“那沈旭初呢?朕想知道沈旭初可以给你想要的吗?”
邵玖轻轻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