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山之阵（一）

当森野提出，希望以后除了文献整理外，更多地承担援护类任务时，意外地没有遭到五代的反对。

想必她作为母亲，在同意森野留下森守时，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那一天，送他们出村搜寻角都飞段二人踪迹的时候，她曾经说过，要学会接受难以接受的死亡。籁不禁设想，或许妈妈也曾设想过她的死亡：某一天，她终于将自己作为选择的代价支付了出去。

五代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凡是她参与的任务，必须作为游组成员参与。相应的，所有的任务报告，官方文档都以“游之月”的代号指代她。

由于拥有了更多参与实战的机会，她继续参与了几个术式的后续迭代工作。也因此搜集了更多的测试数据。

基于实验数据进行计算，确定了“印记”的所伴随的通感作用，确实与被试的循环系统数量相关，此外，还和被试与施术者的本身的关系远近相关。

“大概因为关系越亲近，被试潜意识中对施术者的抗拒程度越低。但如果需要统计学上的支撑，还应该找到对这种抗拒程度进行量化的方式。”

“至于‘通感’能否成为前方情报部队传回信息的手段，个人认为其作为一种偶然触发，不可控的伴生现象，离作为工具使用还有一段距离。”

“除了可能妨害被试隐私之外，‘通感’还有什么已知的消极影响吗？”

转寝问道。

“目前暂未发现。”

科研例会结束后，籁又去火影办公室领了任务。从火影大厦出来之后，上午已过大半。

往家的方向走，她碰到了鹿丸和丁次。

“啊，森野。”

丁次打了招呼，鹿丸朝她点了点头。

“你们回来了啊，去做任务汇报的？”

“昨天晚上回到村里的，”丁次说着侧过身拍了拍鹿丸的肩，“我先去忍具处还一下术式卷轴。一会儿火影办公室见。”

他们就近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椅子旁边便是一棵樱花树。

“店里的事情，不做了吗。”

“暂时不了。”

“我之前就隐约觉得，你离你想去的地方好像越来越远了，想要挡着你，”他歪过头看了她一眼，二人目光恰巧相汇，“看来没有成功。”

所以他一开始才不愿意让她参加围剿角都飞段的任务。

“明明我年纪比你大，你却总是想要照顾我呢。”

籁看着他微笑，眼中倒映了一树繁花。

少年忽而将脸别了回去。

彼此无话，片刻后，籁开口说：

“鹿丸君。”

“……嗯？”

“你能喊我的名字吗？”

看着云朵的鹿丸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脸却红了。

“雏田、井野、小樱……为什么偏偏用姓氏称呼我？”

她小声抱怨。

“……因为村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姓‘森野’，即使用姓氏称呼也不会有歧义。”

好有道理，这大概就是雄性的直线思维吧。

上次她说他们的合拍有生理基础，他就直接对可能的机制进行了猜测，从科研角度展开了探讨。还在她睡着之后把他丢给了卡卡西……虽然留下了外套。

籁想着这些，突然对鹿丸的想法感到不确定。他会不会是因为和她认识太久，所以相处起来没有界限感，导致她误解了他的感情。

也许她只是个关系亲近的异性好友？

那就不要为难人了，她暗暗地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说什么。

“籁。”

他突然别过脸来，直视着唤道。

她怔了一下，继而点点头，笑颜明媚地答应了一声。

“这个名字是纲手大人给你起的吗？”

“……是爸爸起的。“

“这个字，翻译成森之国的语言，是‘自然的声音’的含义，因为他们崇拜森林，所以也有‘森林的歌声’的意思。”

这话像是从字典上搬下来的。

“你最近还在整理文献吗？”

“嗯，得空的时候。还有挺多有趣的发现，要学习密码学和他们的古文字……”

只有当聊天的对象是他时，说这些才不会让籁觉得自己在不合时宜地掉书袋。

然而，太阳在鹿丸的背后又升得更高了一些，话匣子一旦打开怕是就没完没了了，森野忙打住了话头：

“哦，对，你还赶着去汇报吧，下次再和你说。”

下一次或许是一个月之后，或许是更久。

从前她总是在村里等着大家回来，并没有觉得好友们能凑在一块是多么可贵的事情。经历了阿斯玛的死亡，她选择按照自己的方式踏上征程后，才体会到了朋友们每次负重离村时心中的慷慨与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