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棺
八岁生日快乐!”
“今天就成年了哦,来来来,咱们可喝点儿酒庆祝庆祝!”
“嗝……小羊,你,你一个人能行吗?打到车了吗?回家记得报平安哦……呕……”
“司机叔叔……你是不是开错路了?我家不在这个方向……”
“叔叔,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今天才刚过十八岁生日!求你了,不要伤害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报警的!”
“啊——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求求你……叔叔,叔叔……求求你……你要钱吗?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或者,或者我跟你睡,我还是处……只要你放我走,我什么都愿意!”
“放了我……求你……爸…妈……好疼……我错了…我…救……”
暴雨中,男人终于挖好了坑,之前的火气也泄得差不多了,心情颇好地哼着歌,转身走了过来准备去搬尸体。
一步,两步——
“唰”,一道血红色的人影瞬间出现在他眼前。
他个子不高,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
闪电劈开夜色,照亮了女孩那张毫无血色却浓妆艳抹的脸,也照亮了她猩红的双眼,和嘴角尖利的獠牙。
这毫无准备的意外状况让男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而女孩却茫然地歪了歪头,凑近他的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得如同几百年没有开过口:“好……饿……”
话音未落,她猛地张大了嘴,对着男人的脖子一口咬下!
轰隆——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足以照亮整个夜空的闪电径直劈下。
准确无误地,劈在了两人身上。
-
松安城内今日十分热闹。
城主唯一的儿子岳裘成亲,迎娶的是秦员外家刚年满十六的三女儿秦月。
秦月生得花容月貌,唇红齿白眉眼灵动,三个月前偶然被岳裘遇见,一眼便动了心,苦苦追求多日。
今日,城主散尽千金,为独子举办了一场极其奢华盛大的喜事。
锣鼓喧天,唢呐嘹亮,城中主道铺满了喜庆的红绸,送亲队伍绵延不绝,鞭炮声从秦家一路炸开,未停一刻。
然而……
明明是如此热闹的场面,整个松安城却没有一个居民出来观礼。
每一扇门窗都诡异地紧闭着,就连本该在经营时段的商铺也无一例外。
城中听不到半点人声——仿佛除了这支送亲队,整个城池都是空的。
“娘……看新娘子……”
“嘘,别说话!”
街边的小店内,女人捂住女儿的嘴,听着那渐渐接近的唢呐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城中不是没有人。
只是,没人敢观这场礼。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城主家的公子岳裘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因急病离世。
今日这喜事,实则是一场晦气的冥婚罢了。
只可怜了新娘子。
女人回头望去,怜悯的眼神仿佛透过墙壁望进了那八抬大轿之中。
秦月穿着一身华美的龙凤嫁衣,鲜艳的红盖头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却遮不住顺着下巴淌落的眼泪。
她双手搭在膝前,指甲将指尖掐得泛起不正常的白,全身没有任何一丝束缚,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小小的花轿。
因为她的父母姐弟和秦家上下五十几口人,全都被关在城主府的地牢里。
她嫁,他们就活。她不嫁,所有人一起死。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恨自己三个月前为何偏要去西郊踏青!
岳裘缠了她三个月,连秦家的院墙都翻过好几次,她从未给他一点好脸色。本以为他总会知难而退,却没料到他竟忽然死了。
城主溺爱独子多年,自然受不了如此打击,知道岳裘最后求而不得的“东西”是秦月,便以强权压迫秦家,派兵直接抓走了所有人,最后站在她眼前,居高临下地问她一句:“你嫁,还是不嫁?”
送亲队伍的唢呐声震耳欲聋,越来越响亮刺耳,待到一段激昂喜庆的乐曲结束,忽地曲调一转,幽凉哀鸣。
——快要到了。
两天前秦月被带去看过,城主府内停着一口极大的棺材,左侧躺着已经开始腐烂的岳裘,右侧留给了她。
城主将她的头按在那具恶心的尸体面前,笑着问她:“对我儿可还满意?”
秦月想一口唾沫吐在那张爬满蛆虫的脸上,开口却是乖巧的一句:“岳公子是秦月未来夫君,自然满意。”
花轿停在了城主府门口,她低垂的眉眼微微一抬。
被重金请来的喜婆前来迎亲,强撑着笑脸战战兢兢地说完了喜词。
秦月搭上她的胳膊,一步,又一步,“心甘情愿”地走进了那扇吃人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