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书院
叶向洵睁眼,入目是从前再熟悉不过的卧房,陈设一如当年,丝毫未变。
他一惊,连忙掀被起身,环顾着四周,这是怎么回事,王府早就成废墟了。
有人推开房门,叶向洵定睛望去,却在看见她面容时瞳仁一颤。
叶琴姑姑!
“公子,你醒了。”叶琴笑眯眯地将食盘放在桌案上,“洗洗,快来用一些,我亲做的,想来你应该爱吃。”
叶向洵走过去,桌案上赫然一碗白得不见底的浓汤,他一愣,似乎反应过来了。
“今日王爷有客人,就不过来了,公子快来吃些,这鱼我熬成浓浓的汤,北地冷,吃了暖暖身子。”
叶向洵应着,缓缓坐下,用汤匙一勺一勺地舀着,他特别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了,那时父亲本允了他带他去猎场骑射,好好的行程因为一个怪人的到来搁置了,那人总是唇角含笑,在他为数不多同父亲闹别扭的记忆里,似乎回回都有此人的身影。
他努力去想,却怎么也记不起此人面容了。
他抬头,微笑着望向叶琴:“姑姑!好喝!”他顿了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好痒……”
叶琴面容染上惊色,忙不迭跑过来,焦急地问:“公子,哪里痒?”
忽然,屋顶上掉下来一根着火的房梁,他抬眼,眸子里都是冲天的火光,尖叫声似浪潮一样涌过来,将他击倒在地。
“公子!快走!快走!”叶琴面庞满是血迹,发髻散乱,身着甲胄的士兵用力地揪着她的头发,高高扬起的长刀眨眼间就要劈下。
叶向洵望着自己的手,上面也是伤痕累累,胸膛上血迹已浸透了衣裳,他强忍疼痛,颤颤巍巍地抬起长剑,朝着背对着他的那个士兵狠狠劈下去。
可他太累了,身上太痛了,还是劈歪了……
那人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啐了两口:“不自量力,你如今再也不是什么贵公子了,省点力气去和父亲地下相见吧!”
叶琴挣扎着起身,扑向士兵,叶向洵只觉得自己眼皮子上像是吊了石头一般,从微小的缝隙里,他亲眼看见,那人将叶琴丢进了跑马堆里。
他顿时心痛难忍,想呼喊出声,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连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
“公子!”
“公子!”
是阿元的声音。
叶向洵大口喘息着睁开眼睛,被阿元凑过来的大脸吓了一吓,他镇住心神,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痒。
仿佛蚂蚁爬过全身,他的手也变得轻飘飘的,他卷起袖子,只见手臂上全是大片通红的风团。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叶向洵气息有些弱:“你给我吃了什么?”
阿元一愣:“就是医官开的药啊,我亲自煎的。”
“没了?”
“哦!”阿元跑过去,端起放在桌上的一碗鱼汤,“我们一行路遇平阳公主,她指派了医官给大家诊治,还给大家送了鱼汤,这我也喝了一大碗,并未有恙啊……”
叶向洵盯着那碗汤,片刻才道:“无事,许是被褥上有蜱虫,过一会儿就好了。”
*
众人马车上的财物早就被抢夺一空,秦昭在自己乱糟糟的马车里翻翻找找,还好这群人不识字,她带来的书册都没怎么遭殃。
秦昭翻开书页,将车厢坐榻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推,腾出一个空位来径直坐下。
“秦姑娘!”外头似乎有人喊她,秦昭撩开车帘,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庞瞬时冲进她的视线里,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几个字在喉咙里滚了两滚,这才愣愣道:“我是。”
那人咧嘴一笑,五官却又因为扯到了伤口扭曲起来,秦昭见状把书揣进怀里,钻出了马车。
“不知公子找我何事?”秦昭仔细地辨着,总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便绕到他背后一瞧,身板笔直,让她想起一个人来,“你是,你是那个,那个被……”
“正是在下。”那公子再不敢大笑,只微微抿了抿嘴唇,“我见姑娘英武,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秦昭拱手道:“镇南侯府,秦昭。”
那人似乎不敢相信,眨巴几下眼睛:“你,你竟是那个为桃灼公子一掷千金的秦昭!”
“这?你你从何处知晓?”秦昭一惊,旬阳的事,这么快便传到京城了么,下次出去,还是该随便编个名字!
“在下宁国公府谢不言。”他微微笑着,“姑娘可是要去北府书院?”
秦昭点头。
“你我缘分至深呐,我也是北府学子,我二人何不就此结拜,以全了这番缘分。”
“啊?”
怎么有人一上来就要跟人结拜……
她敷衍着拒绝,抬头之余忽然瞥到客栈门前,叶向洵正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