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
秦雨的院子中,侍从正在院子里收拾满地的木屑,秦昭急吼吼地跑过来,裙摆扫起地上的木屑,自己也不曾察觉。
“三姐!”
秦昭跳上台阶,踏进秦雨大敞的房门,拐过厅堂,拨开帘子,一头扎了进去。
秦雨从漫天木屑中抬起头,似乎每根发丝都在用力,一看又是在做什么新奇古怪的东西:“干什么,我忙着呢。”
秦昭贼兮兮地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得十分仔细的纸张,认真展开放到秦雨眼下。
秦雨瞟了她一眼,目光这才落在面前的纸张上:“你拓了什么东西?”
秦昭往她跟前凑得近了一些,声音脆生生的:“钥匙。”
秦雨一听,一把推开:“我不会,你找别人。”话还未说完,她便又埋头下去,继续鼓捣手里的活计,不知是不是被秦昭打扰了心神,手上一个用力,薄薄的木片瞬时断开。
她不满地啧了一声,又拿起新的木块。
秦昭眼疾手快地按在木块上,整个人都要趴到秦雨身上去了:“三姐,我让你帮我,绝对不是要做坏事,你可知这是哪里的钥匙?”
秦昭背过身去,不想看她这装出来的可怜兮兮:“我不想知道。”
秦昭对她的排斥充耳不闻,反而自言自语起来,一副伤怀的模样:“母亲给我留了个匣子,钥匙一直保管在三婶那里,只说等我结亲了才能给我,我实在等不得,偷偷将钥匙的正反厚薄都拓了一遍,才来找你的。”秦昭又叹口气,“我这病这些时日又犯起来,也不知等不等得到那天……”
她只这样说了一句,秦雨便臭着脸一把抓过了她手里的纸:“以后再说这种晦气的话,便再也不要来找我。”
秦昭咧嘴一笑,趴在秦雨的桌案面前笑得开怀,秦雨见了面无表情地挥了下袖,木屑便扑面而来。
秦雨迅速闭上眼睛,鼻子却被挠得奇痒难耐,她拍着身上的木屑,差点就要跳上房梁:“三姐,我要是得了喘疾,第一个找你算账。”
秦雨轻哼一声,抬手扔过来一条帕子:“自己围上口鼻,我今日尤其烦躁,你要是再惹我,就从这里滚出去。”
秦雨立时围好,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看着秦雨提刀在蜡块上摹下钥匙的模样,她细细雕刻,时不时又烧灯融了些蜡滴。
秦昭向来对这些细心又繁琐的活计打不起精神,只看了一会儿眼皮便直往下掉,等她脑袋突然撞到桌角清醒过来时,秦雨已经抬着一把雕刻得差不多的钥匙就着阳光细细在看了。
秦昭仰头望着,不免惊呼一声:“三姐,你太厉害了!”
秦雨眉间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清了清嗓子:“还行。”
秦昭忍住飞起来一把夺过的冲动:“三姐,这便好了吧!”
秦雨拍了拍她将要飞过来的手,一张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你用蜡去开锁,一扭不就断了么?”
秦昭拍了拍大腿,恍然大悟地嘿嘿笑了两声,又连忙跟上秦雨的步伐,看着她用陶泥裹住蜡钥匙,放进小窑子里烧着。
这会儿的空档,秦昭这才细细打量起秦雨的屋子来,想不到这屋里别有洞天,丁零当啷的各式铁器,刀刃不一的精巧小刀,还有许许多多秦昭叫不出名字的器物。
她还专门留了一面墙置着她做出来的成品或半成品,“易音器”忽然出现在秦昭面前,她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地略过,又去看别处。
这种回忆,不忆也罢。
“好了。”秦昭将烧好的陶器取出来,缓缓在事先留好的铸道中灌入烧红的铁水。
秦昭望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又抬眼看一下秦雨:“三姐,你太厉害了!”
秦雨轻轻抬手,收尾过后轻笑一声:“这句话你都说几遍了。”
秦昭站直身子:“我三姐厉害,我忍不住夸两句又怎么了。”
两人坐在一处等着那钥匙冷却了,秦昭目光忍不住死死地望着那个陶器模具,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若表姐知道她是要偷偷潜进廷尉司卷宗密室,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抓紧了膝上的衣裙。
“好了。”秦雨打磨完毕,望着这钥匙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叔母是给你留了多大的匣子,用这样大的钥匙……”
还不等她再多想,秦昭已经一把抓过钥匙飞奔着离开她的小院,只留下一声声在屋子里荡来荡去的“多谢三姐”。
*
国师百岁寿宴,府中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秦昭递上自己的帖子和胡乱从库房里抓来的礼,伸长脖子望着里头。
“哦!是前段时间替府中捉住山兽的秦大人啊。快快请进,国师大人曾提起你呢。”道童面上堆着笑,一反往日修道人的清高模样,看得秦昭后背发毛。
此刻将近黄昏,台上的唱戏人陆陆续续退了场,正厅之中,道童来往如流水,端着精致的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