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封星阑看着眼前纤细的女子,虽然不记得曾与她的过往,但她既是他的妻子,又救了他的性命,自己自然要将她珍重对待。不能因为失忆了,伤了她的心。
思及此,他刻意收着腿,在这不大的车厢里尽量腾出多一些地方来,好叫她舒坦一些。
谭月靠着车壁,心情比昨日此时放松了许多。虽然还是逃不脱五花大绑的命运,但此时身旁有人清醒着陪伴她,让她好受了许多。
像一只前途未卜的孤鸟,寒风里找到了同伴,不必再独自破空斩风。
心情放松了,连逼仄的空间都觉得宽敞了许多。谭月惬意地略微活动筋骨,忽然想起昨日在车厢里,自己双腿蜷缩久了都麻了,哪有空间舒展开。
她仔细观察两人的姿势。昨日封星阑还在昏迷,身高腿长的他不自知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谭月小小的身子只得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现下封星阑却是刻意缩着身子,一双长腿尽量折叠了,给她腾出许多地方。
她是宽敞舒服多了,但封星阑这么缩着不难受吗,昨晚她的腿麻了许久。
封星阑面上却丝毫不显难受,见她望过来,眨了眨眼睛。
谭月心知他有意让着她,却不想欠他的情,毕竟他们不是真夫妻。
她伸脚碰碰他的腿,眼神示意他可以伸过来些,不必那么拘束。
封星阑微笑着看着她,好似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口不能言,于是又动作了一遍。
封星阑略带疑惑地看着她,思索了一会儿,头往后仰,将绑在口中的布条往车壁上慢慢磨蹭。
谭月看着他这番举动一头雾水,却见他一番努力之下,口中布条渐渐松动,最终垂落在耳边。
谭月目瞪口呆,这操作有点强啊。
未免给隔壁的山贼听着,他凑近她耳边,呵气般低语:“你方才想对我说什么?”
谭月还不习惯与他如此亲密,侧脸避开他的吐息,轻轻摇头。
封星阑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不便说话,让他帮忙解开布条。
他没半点犹豫,俯身贴近她的脸颊,用嘴衔住她口中的布条往下轻巧一拽。
那布条落下来,谭月才反应过来那柔软的触感是什么——
他方才好像、可能、也许是亲到她了……
谭月脑子轰的炸开,眼神失焦了片刻,再逐渐聚焦到面前这张脸上。
他的嘴唇因为被布条勒了许久而泛红,却仍是饱满的,抿成好看的形状。他正认真地望着她,耐心等她说话。
“我嘴边有什么东西吗?”察觉到谭月一直呆呆凝视自己的嘴唇,封星阑有些疑惑。
谭月终于回过神来,烧红的小脸板起来,语气硬邦邦道:“没什么,想告诉你腿伸直些,不必让着我。”
说罢便转过头去,再不看他。
“没关系的,我怕挤着你,你宽松些好。”封星阑不知她为何突然生气,还是巴巴地望着她解释。
一直到下车,谭月都再没抬头瞧他一眼,却始终感觉有道视线一直黏着自己。
下车时,又是小六子打开车尾的门,瞧见两人口中的布条皆松脱,目光疑惑。周叔经过,瞧见此景同旁边人打趣,笑这小两口车上都黏糊得紧。
谭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封星阑:“离我远点!”
封星阑:……
下车时虽是夜里,谭月和封星阑依旧被贼人用黑布蒙了眼睛,押解着前行。
一路弯弯绕绕约莫行了一刻钟,两人被扯下黑布,身处一座寨子中。
此处四面环山,寨子处于一个低谷,旁边还有两座略小的山寨,门口皆有人提刀看守。
“老大,我回来了,运气好路上捡着两个货,不过货色一般!”秦老二上前,指着谭月二人向寨主秦寿禀报。
秦寿打量二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确不是值钱货,抬手让人带下去关押。
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走来,推搡着谭月和封星阑去地牢。
谭月身子瘦弱,左脚又崴着了,还没好利索,被那壮汉一推,往前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封星阑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臂圈住她往身后带,默默将她与壮汉隔开。
一旁的周叔见了,恶趣味地揶揄道:“这小两口真是蜜里调油哩,羡煞我等啊!”
“老周你这话好酸呐,回头让兄弟几个给你物色一个?”秦寿笑骂道。
“算了吧老大,我还是更喜欢喝酒。咱们喝酒去!”
……
谭月默默挣脱封星阑搀扶她的手,心情复杂。
她这辈子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过,也许她曾幻想过某日会有一个男子轻吻她,但此人绝不可能是面前这个人。
即便他此时失忆了,但谭月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在街头居高临下奚落她的话语,他在夜晚带人追逐她跑遍山林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