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2 章

此言一出，元吉的脸色也是瞬间一变。随即便冷笑道：“王将军真敢狮子大开口。莫说区区一个秦王妃，便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在这城楼之上，也不可能让我唐军后退半步。”虽然王世充已经称帝，但元吉依然叫他做“王将军”。

我虽然明知他绝不会答应，也知道他如此绝情的话，大半是说给手下将士听的，以安定军心。然而如此冷漠的话从这个曾经愿意为我去死的少年嘴里说出，也让我心中悲凉，更是为自己风雨飘摇的命运哀伤不已。

王世充倒并不如何惊讶。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顿了顿，又道：“朕早说过，与你说不着这事，还是让你二哥来同朕说吧。”

元吉冷笑道：“便是我二哥亲自来，也一样绝不会答应。这黄河以东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军将士浴血奋战换来的。若我们后退半步，将如何对得起那些英勇殉国的英烈？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家乡父老？”

王世充被他一番慷慨陈词怼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如此说来，你是毫不在乎秦王妃的性命了？”

他对身边的人一使眼色，旁边一名满面虬髯的将军，便拿着一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那刀锋十分尖利，凉飕飕的，让我顿时一动也不敢动。我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紧闭着双眼，泪水却汩汩流下。

只听元吉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字说道：“你若敢伤了秦王妃一根寒毛，我定当将你洛阳城里夷为平地，城里每一个人，都斩成肉泥。本王说到做到，如违此誓，叫我死于乱箭之中。”他虽刻意保持冷静，但语声已微微发颤。

王世充笑道：“早听闻齐王年纪轻轻，却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也罢，朕一向吃斋念佛，也不忍心看秦王妃香消玉殒。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朕有两个条件，如齐王答应，朕便放回秦王妃。”

李元吉道：“什么条件？”

王世充道：“第一，你我停战一个月。第二，你们要向我洛阳城，在三日之内，献上一百石粮草。”

李元吉思忖片刻，咬牙道：“好，本王答应你便是。”

他一旁的将领们则纷纷鼓噪起来。一人大声道：“殿下岂可答允这条件？洛阳城中已然亏空，我们只需坚持，破城指日可待。如此一来，岂非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李元吉冷冷道：“你们是要亲眼看着秦王妃死吗？”

我满含着泪水望着他。自然知道，他这一决定，是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也让他自己背负了多大的骂名。他此刻也望着我，目光中却只有心疼与安慰，对将士们的抱怨声充耳不闻。我们就这样痴痴望着对方，仿佛身边的千军万马都已不复存在，天地之间只余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