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8 章

说完这句话，他那双海水蓝色的眼睛深深凝视着我，眼神是那样真诚，那样炽热，就仿佛一片海洋，让我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这个男人所给我承诺的，已经是一个大国帝王能给一个女人的全部了。这究竟是一份多么深的爱，才能让一个强盛帝国的帝王，甘心将自己的千秋基业交付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族孩子？冲动之下，我几乎要脱口而出：“我答应了你便是！”然而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让我艰难地咽下了这句话。我泪眼朦胧，喃喃道：“这样一来，你岂不是会成为了突厥的千古罪人？我又如何能让你为了我承受这千古骂名？何况，如若突厥群臣得知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怕是会兴兵造反，拥立新君。你岂不是又会因为我陷入危险之中........”

颉利可汗满不在乎地笑笑：“本王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也不会对你提出此事。这一点你无须担心。至于那千古骂名，本王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又何曾在乎过身后之事？”

我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约束，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揽我入怀，低声道：“你不用害怕，更不必觉得内疚，这一切都是本王自己的决定，与你无涉。无论这一条路走起来有多么艰难，本王都会无怨无悔地走下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陷入危险之中。”

在这阳光灿烂的阅兵场上，在阵阵马嘶，声声战鼓之中，在这骁勇善战的突厥铁骑的队列之前，我的内心，彻底放弃了挣扎。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我要为自己活一次！什么秦王妃，什么大唐的皇后，我通通不要做了！我要像飞蛾扑火一样去追逐自己的爱，哪怕粉身碎骨！”

当夜，我与颉利可汗二人，屏退了所有的侍卫随从，又一次不被人打扰地坐在空旷的草原上，燃起篝火，有说有笑地烤着一只羊羔，喝着芬芳香咧的醇酒。夜空中繁星璀璨，身边之人又是这般温柔体贴，情意绵绵，我这轻易难以喝醉的人，竟然也有了微醺之意。趁着酒意，我问道：“倘若那日在突厥营中，我未曾向你隐瞒自己的身份，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李家的二少奶奶，我们如今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颉利可汗微微一笑，道：“如果真是那样，倒是省了本王不少麻烦。只是你家李二公子，现在多半是个死人了。”

我望着满天星斗，醉意朦胧地笑道：“可汗口气倒真不小。我家殿下虽不才，却也不至于那样轻易命丧你手。”

颉利可汗道：“何须本王亲自出手？自从在突厥营中第一次见到你，本王就不知不觉对你情根深中，发誓此生非你不娶。若那时得知你是李家的儿媳妇，我自然不会与大唐结盟，助你们夺取长安。不仅如此，我们还会扶植另外一方势力，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哪个实力比你们差？那时你大唐才刚刚起兵，举步维艰，若我们那时与刘武周等里应外合，想剿灭你唐军还不是如囊中取物一般？如何会给你们攻下长安城的机会？”

我一懔，情知他说的确是实情。看来我在突厥营中隐瞒自己身份这一无心举动，竟然给历史的发展造成了这样大的影响。醉意上涌，我吃吃笑道：“这样一来，我这个可怜的小寡妇，怕是只得落入你手了........”

颉利可汗凑在我耳边，轻轻笑道：“现在落入本王手里，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