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看着晋阳公主这含情脉脉的样子，我只感到一股凉意从心底冒了出来。我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这单纯的小姑娘的人生，当真是被我彻底毁掉了。其实在推了晋阳公主出来顶锅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如果颉利可汗接受了她便罢，但如若颉利可汗当真是执着于那位“居住在晋阳城中的公主”而不肯接受她，那么晋阳公主即便被退婚，应该也不会影响她以后的婚配。隋唐时期民风开放，对妇女的拘束并不如宋朝时那么多，丧偶，和离的女子也能顺利再嫁（武则天就是例子）。何况这晋阳公主与颉利可汗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更何况她还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谁知道，这痴心的丫头竟然只因为那初见时的一面之缘，就深深爱上了这位对她冷若冰霜的突厥可汗。想想也是，那颉利可汗天生对女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连我这种“阅美男无数”的已婚大妈在他面前都几乎把持不住，何况晋阳公主这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少女？

晋阳公主转向了我，红着脸道：“二嫂，在我的几个嫂嫂里面，我与你是最亲近的。我有什么心里话也都对你说了，你........你不会笑话我吧？”

我忙道：“怎么会呢，二嫂也是你这个年龄过来的，自然知道这种女孩子的心事，如何会笑话你？”想想当年我在晋阳公主这个年龄，虽说每天语数外理化生史地政的连轴转，也尝过暗恋喜欢一个人那种青涩的滋味。

晋阳公主又低声道：“妾身问句不知轻重的话，二嫂莫怪。如今在我大唐宫中上下，人人都知道二嫂与二哥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可是妾身听闻，当初二哥在与二嫂成婚之前，心中就有了......那隋朝的公主。二嫂这些年来，是如何.......得到二哥的心的？”

她后面那几句话声音低如蚊蚋，说完更是羞得面红耳赤。我倒是真被她问住了。我成婚这些年来，虽然与李世民的关系大有进展，但是还谈不上得到了他的心。他对我的识大体顾大局，以及才能计谋是敬重有之，宠爱不足。我们在外人面前自然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但那些府中的莺莺燕燕，以及我与齐王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是横亘在我们感情中间的巨大鸿沟。只是这一切，我又如何能说给这小姑娘知道？于是只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一句话叫做日久生情。你与颉利可汗相处时间长了，你对他的好他自然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们的感情也一定会愈加深厚。”真的会如此吗？连我自己都怀疑。

说话间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颉利可汗想是觉得同时面对我和晋阳公主会很尴尬，并没有来一起用膳。不多时摆上饭来，我又一次愣住了。只见桌上一份银针炒翅，一份红炉烘雪衣，一份燕尾大裙翅，一份花炊鹌子，一份鹿肚酿江瑶，更有八冷八热及点心数盘，全是长安醉仙楼的名菜，十分精致不说，还样样都是我的心头好。记得当日在崖下时，我曾对颉利可汗提起过长安城醉仙楼的酒菜，胜过晋阳城百倍，还细细给他描述过几道我爱吃的菜，竟然都被他牢牢记在心中，重金礼聘了醉仙楼的掌厨来突厥。这份心意当真难得。

晋阳公主幽幽道：“二嫂也看到了，整治这样一桌酒菜，莫说在突厥，在咱们宫中也是难得。若说他对我全无感情，又为何要花这样的心思？若说他对我有感情，又为何这般冷落我？这个人......我真是........琢磨不透他。”

我如何能告诉她，他这心思是为了另一个人花的？只得道：“可汗心里一定还是有公主的。只是可能不善表达。待过些时日，兴许便好了。二嫂在突厥这几日，闲来无事，可由二嫂出面替你请可汗来陪咱们四处走走，看一看突厥的风物，你们也能趁机增进一下感情。”

晋阳公主转忧为喜，破涕为笑道：“那再好没有了。我就知道二嫂最是聪明，一定有办法。左右今晚可汗也不会过来，二嫂就留下来陪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