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

从长孙府回来已是傍晚。听闻李世民留在南平公主房中陪她用晚膳，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到得晚间，他遣丫鬟来说，今夜要陪表妹，便不过来了，要我早点歇息。

我不禁苦笑。虽然我得了长孙无忌一番提点，知道该把眼光放得长远，不要去纠结那些儿女情长，但是依然忍不住心中微酸苦涩。嫁进李府这三年，虽然我们大多数时间是分房而居，更因为起兵而分开了一年，但那时的我心里却比现在踏实得多，因为我知道我那时并不用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而今，南平公主的入府，预示着从今以后，他将不再完完全全属于我。

桌上放着孙思邈差人送来的自制面膜。气味馥郁，想是用新鲜瓜果调配了鲜花制成。我取了一片敷脸，不知怎的，脑海中反复涌现“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和“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这两句诗。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怎么就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一夫多妾的古代，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嫁给了即将拥有三千粉黛的帝王。而且身为秦王正妃，我还得这么一直温柔顺从下去，连表示怨言的资格都没有，还不如旁人家的宠妾，起码能撒撒娇吃吃醋，发泄一下不满。

忽然莫名想到了元吉。如果当初我嫁的是他，他也会这样冷落我，娶三妻四妾吗？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吃了一惊，连忙将它压了下去。

第二日早晨，我想到长孙无忌的话，觉得是时候该进宫走一走，联络一下感情了。于是禀明了秦王，向宫里的万贵妃递了折子，表示三日后要来请安。折子很快被准了。

当天夜里，李世民依旧宿在了南平公主房里。直到第三天，想来他也不想太过冷落我，来到了我房里用晚膳。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压制住满腔不满之情，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他爱吃的酒菜。

李世民颇为愧疚地对我说：“这几日南平表妹整日啼哭，一定要我陪着，我怕她这样下去会生病，不免多陪了她几日。还望王妃体谅。”

我尽力笑得和婉：“殿下说哪里话。表妹初来乍到，又遭逢巨变，殿下多陪陪她是应该的。”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李世民又道：“还有一件大喜事忘了告诉王妃。今日宫中得到消息，那瓦岗寨李密率众位首领，已上表向父皇投诚，更指明要归本王麾下。想来他们不日就将抵达长安。此事王妃出力不小，当记首功。”

我想起李淳风的话，吃苦受累的活儿要自己扛，而遇到功劳要把秦王推到前面，忙道：“臣妾何德何能？那些瓦岗寨弟兄不过是冲着殿下的面子罢了。记得臣妾在瓦岗时，那秦琼王伯当等人提起李二公子的大名，都好生景仰。臣妾此次并未多言，只在信中提及了殿下招纳贤才的诚意。他们是冲着殿下的贤名归顺的啊。”

李世民被我说得满心喜悦，笑道：“本王有此贤内助，当真是我大唐之福。接待瓦岗众将领的晚宴，还望王妃费心安排一下。”

我笑道：“殿下放心便是，妾身别的本事没有，准备晚宴这事倒是在行。为表诚意，妾身到时也亲自准备一两道菜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