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天

李元吉默然许久,叹道:“元吉此刻是万万没有那成家立室的心思。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请教过二嫂的真名，家乡何处，因何被长孙公子认下作妹妹？”

我一愣，觉得反正他对我的老底也已知之十之八九，便对他坦白也没什么大不了，因而答道：“妾身本姓林，贱字佳敏，本为燕赵人氏，虽非豪富官宦人家的千金，却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却多年前与父母家人失散，流落长安，幸得长孙公子搭救，因着容貌与已故的长孙小姐颇为相似，便奉他之命扮作长孙小姐与你二哥成婚。这倒真是缘分使然了......”

李元吉道：“难怪二嫂的长安话并不十分地道。不怕二嫂怪罪，二嫂此时的言谈举止，容颜气度亦完全不像十六岁少女，想来二嫂的真实年纪也较婉妹大些，却不知我二哥为何从来不曾注意到这一点？”

我心下黯然，我的长安话只是成婚前跟着长孙无忌府上的丫鬟突击了几个月的，虽然对一个外地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却并不十分地道，尤其是一些土语俗语，更是完全不懂，虽然成婚这些年早已大有改进，但是毕竟不如他们这些讲长安话长大的。我的容貌举止自然也远远不像稚龄少女，本来极易发觉，但我那夫君的心思从来就不在我身上，成婚这些年来，他与我交谈的次数扳着指头都能数得出来，自然没有深究过我的口音，也从来不曾留心过我是否是假扮的。更可能的原因，则是他早已发觉我是假扮的，但碍着长孙家的颜面，也将错就错了。因为我们二人的婚姻，本来就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联姻，跟□□宋美龄似的，只要长孙无忌承认我是他妹妹，那么我究竟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其实没什么大干系，只要将“联姻”的目的达到即可。只是我不曾想到，在这古代，我第一次向人坦诚身份，却是给这位史书上记载极有城府，心狠手辣的未来的齐王殿下。但不管怎样，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我忽然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