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一晚上的事，九曲回环，九转十八弯，算不得惊心动魄，但特别消耗体力。回到家，语冰甩掉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板上，又把碍事的裙摆撩起，扎在大腿处，身心得到极大放松。她饿得厉害，去厨房找吃的。

倒好一杯鲜奶，转身，差点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人撞成一团，额头重重抵上他下巴，手里的杯子倒端得稳稳的，牛奶没泼出来半滴。

徐语海退后小半步，冷冰冰递过来一只手机，冷冰冰说：“看看。”

语冰好不狐疑接过手机，是一段视频，具体点说，是她今晚在酒店门口，与文丰两人掐架的铁证。并配以煽情文字——大通集团二小姐性取向成谜。

原是来兴师问罪。

“不是这样的。”语冰急得面红耳臊，当场被那么多双火辣辣的眼睛围观，她也没现在这么尴尬。

“那是怎样的？”

“我和那什么人分手，他不乐意，想报复我。他就一脑残，当然，我也脑残。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不要说了。”徐语海恶行恶状打断她，“交往过的男友两位数数不过来，又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语冰笑，“因为我喜欢你，你却不要我的喜欢，我寂寞。你知道寂寞的感觉吗？”

“徐语冰。”徐语海的声音异常沉重 “从高中起，到现在，你不但没长进，反而越活越回去。你本该替妈妈分忧，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干脆死在国外好了，为什么要回来？这个家不欢迎你，懂吗？”

语冰死死咬住嘴唇，脸扬起，深深吸气，“我不懂，你心里喜欢一个人，却可以对另一个人百般呵护。我不懂，你明明......明明喜欢我，甚至爱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

语冰仰头，但强忍了许久的泪，还是溢出了眼角，沿着太阳穴缓缓流入发鬓。

“我为什么回来？因为我不要你娶其他的女人，我要阻止你做错误的事。你应该娶的是我。在你眼里，18岁的我幼稚冲动，22岁的我幼稚讨厌。既然你要我滚，那我就滚给你看。”

一道嗜血的闪电划过浓黑的天际，轰隆隆的雷声如万马奔腾，老天憋了许久的雨，倾盆倒下。

语冰把手机和牛奶杯甩桌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密集的雨幕里。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她要离开，快点离开，远远地离开这个让她心痛到不能呼吸的混蛋。

世界很大，像个迷宫，一不小心，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是她错了吗？是她扭曲的爱，让自己痛苦，也让徐语海痛苦？她的爱畸形吗？变异吗？应该是吧。好的爱情不是应该让两个人变得更好吗？以前她和徐语海多么快乐啊！他愿意无条件地宠着她。

为什么现在不行？他和她难道不像并肩生长的两棵木棉？根缠着根，叶触着叶。为什么他一定要无情地砍断他和她的过往，还有他和她的未来？

她摔倒了，光脚踩到一块长满滑溜青苔的地砖上。尽管看不见，但她肯定是苔藓，一种长在阴暗潮湿角落的植物，这种植物有幽暗的绿，和柔软的触感，她喜欢这种植物。

徐语海奔过来，想扶起她，语冰没接受他的好意，自己撑着站了起来。

他急切地问，“摔到哪了？”

“屁股。”语冰淡淡说。

徐语海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问，痛不痛？”语冰微微一笑，“很痛，你要帮我揉一揉吗？”

暴雨中的沉默，诡异，又刺激。

“是我们把你宠坏了吗？冰冰，你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到手的东西不珍惜，却哭着喊着要不属于你的东西。我承认，在你热烈的感情包围下，曾有过一瞬间的意乱情迷，我是说，四年前。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用一种很不友好，很抗拒的姿态来对待你。我们缺乏沟通。”

语冰已经猜到，徐语海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她静静地专注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

“我爱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爱敏言，因为她沉静温柔，和她一起很舒服，她会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