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早上，周梅进来通报，“宋总来了。”

语冰停下迅速敲击键盘的手，自电脑屏幕前抬头，对周梅说：“以后宋总来，不用通报，直接请他进来。”

“是。”周梅颔首，转身出去，拉开门，请宋泽文进来。

语冰已经自办公椅上起身，笑眯眯地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宋泽文。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你了，想我吗？”

语冰说：“想到天亮。”

宋泽文大笑，“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我要上班。”

“就当陪你最大的客户。”

个人计算机是徐语海新扩展的一块业务，出于公司业务横向发展的需要。如果能跟明松达成战略合作，会成为大通打开计算机市场的业界标杆。两个月前，大通接到了明松的计算机订单，明松成了大通计算机业务最大的客户，宋泽文没有说错。

飞机上，语冰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嘟囔要水喝。很快，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喂她喝水，他低低地温柔地哄着她，“喝吧，慢点，别呛着。”

她下意识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喝水，喝完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神清气爽，旁边的座位空着，宋泽文人呢？去哪了？她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旁边一位中年太太见状，和蔼地对语冰说：“你男朋友好像去洗手间了。”语冰微笑道谢。

这位脖颈上戴拇指般粗大的珍珠项链的太太显然对语冰有好感，“你男朋友，不错！那么英俊的人，品性一等一好，越发难得，难得。”

她见语冰面露疑惑之色，自发担起解惑的任务，“刚刚，坐他前排的一位老人家呕吐，你男朋友，立即起身，拿餐巾纸帮她擦拭，并拿出自带的普洱，请空姐泡了给那位老人家喝。真正好心。这年头，很少见他这般沉稳干练，心地善良的年轻男人。我儿子若有他一半好，要我每天念阿弥陀佛，吃斋念佛，三炷香供奉神明，都使得。”

语冰但笑不语，她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有些父母习惯从自己小孩身上找缺点，从人家小孩身上发掘优点，然后，用自家小孩的缺点，去对比人家小孩的优点，就像田忌赛马，用三等马对阵一等马，何其不公平。

中年太太继续道：“不肯踏实工作，伸手问父母要钱，毫无愧疚之色，换女友，如换四季衣裳，整天呼朋唤友，不务正业，花天酒地，我真是头痛，又无可奈何。”

语冰轻轻说：“他有父母宠着，多惹人羡慕。”

中年太太咯吱笑了起来，她对儿子的责备里含着无限宠溺，责是假，爱是真。倘若语冰死心眼，听不明白，跟着一起指责她儿子，估计，她会对语冰翻白眼。

宋泽文回来后，中年太太与语冰的交谈自然而然断了，不过是旅途无聊，找人说说话，活动活动僵硬无味的嘴巴。

他把她的手拉过来，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住，轻轻地揉捏，说：“睡得好不好？”

语冰点点头，问：“都不见你睡？”

他笑笑，“我很少在车上，或飞机上睡的。”

“为什么？”

他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地说：“睡相不好。”

“怎么不好？”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宋泽文又傲娇又严肃又尴尬的小表情，成功逗笑了语冰，她伏到他大腿上，笑了好一会，抬起头来说，“让我猜猜，打呼噜？”

“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准骗我。”

“不骗。”

“流口水？”

“怎么可能。”

“什么呀？说呀说呀，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宋泽文在语冰粉嫩的脸蛋上偷亲一口，笑道，“这是秘密，除非说个你的秘密来交换。”

狡猾的男人。

飞机在丰厚刺眼的白云上方平稳飞行，可以预见，安全抵达目的地不是问题。无论如何，宋泽文不是个难相处的人，甚至有时候，他很纵容她。

是个小渔村，随处可见两层楼的房子，水泥色墙面，平顶，一条村子里最宽的马路直通海边，马路两旁有雪白路灯。

语冰和宋泽文在下午两点钟抵达，马路上只看到一个老奶奶，一头银发，穿鲜红衣衫，驼背，双手背在后面，走得慢慢悠悠。

天，是浅淡的蓝，带着一点点十七岁的忧伤，湿咸的风自海面吹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太喜欢这里了。”语冰坐在自行车后面，双手举起大声说。

他们住在一户四口之家，自行车是借房东大儿子的，房东大儿子不在家，上大学去了，房东丈夫也不在家，外出打工去了。

宋泽文回应语冰的是一串响亮的口哨。

“那，去那，两棵木瓜树那，我要去拍张照。”语冰身长手臂，给宋泽文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