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电视在报道着前两天的学生跳楼事件。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去往天台的楼梯上没有安装摄像头，摄像头拍到的只有跳楼的学生当天没有来参加考试，直到最后一门结束后才进了学校，一路上都是独自一人。

他们说，他是自杀。

我怎么可能会信。

于是我趁着夜晚，翻进了学校，来到天台。

我点燃符箓，眼前重现起当时的场景。

我看见三四个人围着林向阳，其中一个拽起林向阳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几个人我认识，是林向阳提到过的那些催债人的子女，都是些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很少来学校。

重现的场景没有声音，我只能看着林向阳愤怒地和那些人说着什么。

说着说着他们推搡起来，越发靠近天台边缘。

其中一个人推了林向阳一把，林向阳一时没站稳，翻出了栏杆外。

霎时间鸟兽皆散。

后面的事也都知道了，通往天台的这一段没有摄像头，光靠那几个人出现在学校这一点完全无法定他们的罪。

我去了警察局。

我说希望你们跟我去一趟现场，我的符箓能够重现一切，如果不信，我甚至可以用符箓当场展示一下这里昨天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我说完，就被特别事件调查处的一位警员带走了。

他跟我说，这些东西不能作为证据，不能让大部分普通人知道道士的存在。

他跟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道士无关，普通人的事件只能用普通的侦办手段。

他跟我说了很多，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只知道，我很无力，我明明是师父说的最厉害的道士，我却连亲近的人也救不了，连他死亡的真相也不能公布。

我在家里待了好多天，没有碰过与道士有关的任何东西。

我好几次产生了实在不行大闹一场的冲动，我会想要不干脆就把道士有关的事捅出去，让大家看看他林向阳根本不是那种会懦弱地选择自杀的人。

理智又会告诉我，这样不行。

如果通过网络公布，会被相关部门锁定然后无法发出；如果在大街上宣扬，会被特别事件调查处注意到然后带走……我大可以跟他们杠上，我打得过；我大可以把一切弄得一团糟，我有那个能力。

但是，值得吗？

林向阳已经死了。

这天道士协会的会长来拜访我了。

他和我的师父是朋友，了解我的能力，所以每次有什么协会解决不了的强大恶鬼就会来找我。

我对他说：“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我累了。”

他只是看着我，缓缓说：“那些人死了。”

像是怕我不明白，他补充道：“那些害林向阳的人死了，死得很凄惨。”

我终于抬眼看他。

“特别事件调查处出手了，要杀他。”

我一字一顿地问：“杀、谁？”

“林向阳。”会长叹了口气。

“他已经害了好几个人了，特别事件调查处那边把他的危险等级提到了最高，道士协会这边也收到消息，见到他格杀勿论。”

“唐笑，别忘了你的责任。”

我在学校的天台又见到了他。

他的头发变得很长，在空中无规律地飞舞着，全身上下都是血污。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彼时他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泛着金光的绳子缠在他身上，各式符咒让他发出凄厉的喊叫，疯狂地挣扎着。

我掏出符咒，对准的却不是林向阳，而是周围那一圈人。

会长皱着眉：“唐笑！”

我只是淡淡地说：“让我问几句话，不用你们，这种程度的恶鬼要动手的话也是我来。”

特别行动调查处的负责人看了我一眼，还是让其他人暂时停手了。

没有了束缚，眼前这个没有意识的恶鬼嘶吼着想要逃跑。

“林向阳。”

我叫了他一声，像某个午后他想往我的书里塞小纸条结果被我当场抓包时一样，他愣在了原地，缓缓地转向我。

“如果你害了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会亲手杀了你。”

我举着符咒对着他，他因为我的动作而焦躁起来。

“现在，告诉我，你都杀了谁。”

他好几次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慢慢来，不着急。”我冷着脸，声音却放轻了一点。

他断断续续地报出了几个名字。

我转向特别事件调查处的负责人：“他说的对吗？”

负责人点了点头。

我又问：“和我们调查出来的，把他和他母亲害死的人一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