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河之清

“我们现在去哪？”

我和林向阳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一开始他还怕被人看见，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就开始在我附近到处乱飘了。

我的口袋里还装着新鲜出炉的高级道士资格证。

我拿出耳机装作在打电话的样子：“我送你回家。”

“那你呢？”林向阳落在我旁边。

“我要去上班。”

“哦。”

得，又开始委屈了，那表情全写脸上了。

我扶额叹了口气。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林向阳围着我飘了一圈。

“去也行，但是你不能打扰我工作。”

我顿了顿，小声补了一句：“也不要离我太远，那群道士最喜欢用你这种傻愣愣的恶鬼来冲KPI了。”

转眼间便过去了三个月。

我的生活除了多了一只一天到晚叨叨的恶鬼，好像和以前没啥差别……

好吧，其实差别很大。

怎么会有恶鬼在我坐地铁的时候故意坐在我对面那人的头上还冲我傻笑的！

怎么会有恶鬼在我啃鸡腿的时候可怜巴巴地让我给他也烧一份的！

怎么会有恶鬼在我给人家算命时一直“哇塞”“好厉害”“唐笑真棒”的乱喊的！

……

“电视有什么好看的，看我！我更好看！”

我如老僧入定般坐在沙发上，任凭某只恶鬼在电视机前乱飘也无动于衷。

“前几天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就不爱人家了嘤嘤嘤……”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默换了个台。

“s市第一中学今日发生一起学生食物中毒事件，有32名学生被送往医院洗胃，据悉……”

S市第一中学？这好像是我的母校。

我注意到林向阳呆呆地看着电视的方向。“林向阳？”

“林向阳？”

见他没有反应，我又喊了一遍。

这回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深吸了一口气，转向我：“唐笑，我好像……以前是这个中学的学生……”

“我好像，是在那里死的……”

我又做梦了。

梦里的我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

晚春的阳光让人感觉懒洋洋的，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那应该是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突然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可回过头望去，三三两两聊着天的同学中，并没有我要找的人。

叫我的是谁？我在找的是谁？

场景变换，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我站在无人的走廊里。

不知为何，我哼起了一段旋律，一步一步地走下楼。

仿佛已经预知了结局，在走出教学楼时我顿了一顿。

大片刺目的血色引入眼帘。

少年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唱完最后一个词，世界陷入了沉寂。而我终于意识到——

那段旋律原来是葬歌啊。

……

“唐笑唐笑！该起床啦！上班要迟到啦！”

我猛地坐起，抚上了心口的位置——

仿佛所有强烈的情感，全部随着梦境一起消逝了。

我快速下床拉开房门，叫住转身去盛早餐的林向阳。

“林向阳，我们去s市第一中学一趟吧。”

“呃，为什么这么突然啊？”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那头熙熙攘攘的校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见我没说话，林向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的记忆应该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不用这么着急？”

“昨天晚上你除了记起自己死在学校里，还想起了什么？”我压低了声音。“是谁杀了你？你具体死在哪个位置？”

“……我不知道。”林向阳喃喃道：“我想不起来……”

“我发现你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点心神不宁。”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路上你都在试图让我打消来这的想法，你不想来这里。”

他下意识地移开了眼：“我不想看到自己挂掉的地方不是很正常吗？”

我“呵呵”两声：“你是自己不想看啊，还是不想我看啊？”

林向阳一噎，嘀咕道：“你这也太敏锐了，会算卦了不起啊……”

“我不是算的啊，你在想什么从脸上完全能看出来。”

我笑了笑，向校门的方向走去，林向阳赶紧跟上。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想啥就往脸上放的人吗！”林向阳表示抗议。

我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我肯定认识你，在高中的时候。”

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林向阳停了下来，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