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熬，不一会儿萧凛的呼吸就沉重了起来。

身体不受控制，萧凛拳头攥紧，喝了声：“阿绵！”声音低哑急促，云絮被这声音吓到，转头看他，见他皱眉垂眸，脸色难看。

她还从未见过萧凛在她面前露出这般神情，再看看两人的姿势，这才意识到她此举有多荒唐。

之前萧凛一副轻松调笑的模样，让她觉得这不过是与亲近之人的游戏，可凡事有度，萧凛毕竟是一国之君，她没大没小地跟人打闹也就算了，竟还企图抢夺帝王信件，若真论起来，治她个杀头之罪都不为过。

罚她是小，万一连累了父兄可如何是好？云絮心中漫上惧意，她猛地从萧凛腿上跳下，退到几步外，低头道：“云絮知错了，陛下恕罪。”

萧凛听着这慌张中带着疏离的话，心头一堵，眉头皱得更深了。下腹传来的胀痛让他喉咙发紧，而云絮见他不说话，似是真的生气了，不知所措地咬了咬唇。

这时棉团玩够了桌上的茶壶，扇扇翅膀飞到了云絮面前。她伸手接过棉团，生怕它再乱飞被萧凛的怒气连累，迅速抬眸看了眼上首的人，屈膝道了声：“云絮先退下了。”匆匆出了屋子。

萧凛双手撑在案沿上，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再扫了眼还未平息的灼热，烦躁地“啧”了一声。

云絮跑回屋子，刚关上门，眼泪就冲了下来。她呜咽几声，越哭越伤心。侍女们吓了一跳，赶忙围了上来。

“公主，怎么了？”夕禾仔细检查她身上，看是否有受伤。小公主一头扎进夕禾的怀里，哭着说：“我惹陛下生气了，呜呜呜——”

夕禾和暮川惊讶地对视一眼。小公主有时虽调皮了些，但并非毫无分寸，况且昨夜陛下还对公主一副宠爱纵容的模样，今日怎就把人弄哭了？帝王的情意这般无常吗？

夕禾料定不会是自家公主的错，拍拍云絮的背，柔声安慰道：“陛下许是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公主过会儿再去说两句好听的就是了。”

云絮抽抽鼻子，想到刚才陛下的模样，她除了心慌，其实更多的是委屈。他怎么能对她这样凶呢？

哭了许久，夕禾和暮川在旁耐心哄着，好不容易让人平静了下来。这时敲门声响起，传来萧凛的声音。“阿绵。”

半晌没动静，萧凛正要再敲几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缝，露出小公主半张小脸。她眼眶和鼻尖泛红，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明显刚哭过，看着可怜巴巴的。

萧凛轻叹一声，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鼻尖，说：“这就哭了？”云絮听他语气里明显带着哄人的意味，又有点想哭了。她咬咬唇，门缝开得稍大了一点，问：“陛下消气了？”

萧凛凑近，低声道：“我不曾生气。”见她似乎不太信，他又俯了俯身子，语气不能更轻柔：“我怎会生你的气呢，阿绵。”

可她脑中还回荡着在书房时的那道喝声，还有他阴晦的面色。云絮手指软软地抠了抠门框，带些委屈地说：“可你刚刚那么凶……”

想到当时的情形，萧凛不由得苦笑，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只得道：“是我不好，吓到阿绵了。”

看吧，就是这副温柔纵容的模样，给了她再怎么胡闹都会被他惯着的错觉。纵使她不小心失了分寸，闹过了头，陛下也要负一定责任的。

云絮又想起事情的源头，那封写着她名字的信。既然陛下说没有生气，那她再问问也不过分吧？她把门打开，手拽了拽萧凛的衣袖，问：“陛下，你那封信里写了我什么啊？”

还没等萧凛回答，云絮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是不是给我父皇的信？”

萧凛摇了摇头，对上那道充满好奇的目光，心中轻叹。心中情意自也想和她倾诉，但小公主纯真懵懂，还带着些孩子气，最是难得，却也让他有些头疼。两人还不曾交心，此时告诉她，非把人吓到不可。萧凛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唇角微扬。

“等你随我回了祈国，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