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痴狂
作为虽然在单位里无名无分无影响也无人在意的,但是却在实际上干着越来越琐碎化和程序化的具体工作的水务局团委主要负责人,桂卿在中秋节前一周左右接到了参加县团代会的通知。他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真能遇到这种传说中的会议,因此对参加这次会议感到非常新奇和兴奋,不亚于大闺女要去坐轿了。在开会的日子到来的那一天,他早早地就赶到了位于青云大酒店裙楼东部二楼大礼堂的大会会场。
在这次非常程序化也非常简单的大会上,他遇到了三个他比较感兴趣的人:一个是同学兼好友晓樱;一个是校友蒲艳萍,她已经升任粮满镇副※※了,具体分管团的工作;另外半个就是邵继清,他认识人家而人家不认识他;还有半个,就是只闻过其名未见过其人的文井镇的赵晴,亦即谷建军的外甥女,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到那个心仪的位置了,所以才能有资格来参加这个会。
桂卿是在别人喊赵晴这个名字的时候才把坐在他前排的那个一直都很活跃的短发女孩和谷建军的外甥女联系起来的。赵晴身段苗条,体格风骚,五官精致小巧,举手投足间就将谷建军身上所蕴含的女人气质全部展现了出来,同时也将王熙凤身上不好的一面都学到手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交际范围很广,或者说人缘很不错,因为在这个比较单纯和统一的参会人员范围里仍然有很多人和她比较熟悉,或者离很远就主动和她打招呼,或者跑过去和她交谈。
从他这个静悄悄的观察者的角度来判断,她必将成为这次会议的台下焦点之一,必将成为后续会议过程中的新闻人物之一。
他从她和别人的谈话中无意间窥知她竟然是青云县进行鼻部整容的先驱者之一,尽管他很主观地猜测到她很可能目前还未结婚。当他知道她的鼻梁是经过人工修饰的之后,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个曾经流过血动过刀的俏丽的鼻子,从而愈发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搞笑的隐隐作痛的情绪涌上了自己的心头,特别是当有的人称呼她为赵※※的时候。赵※※?好奇怪的名字,怎么能用来称呼一个女孩呢?
因为这次会议就是※※会议的简化版,因而满会场遍地都是所谓的※※的称呼,桂卿也有幸得到了这样一个称呼,尽管他始终都感觉有点名不副实和受之有愧,好像头上这顶帽子来得不正。
他抽空和蒲艳萍打了个招呼,并且很享受地接受了对方投过来的那几眼明显带着羡慕和赞许意味的目光,然后会议就有模有样地开始了,或者说是像模像样地开始了,因为毕竟模仿的痕迹太过浓重了。他非常喜欢那种不需要给蒲艳萍去解释自己在和谁说话聊天,而只管继续说话聊天的感觉,喜欢到都有些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的程度了。
就在会议的刚开头,当全体参会人员都按照程序起立准备唱国歌的庄严时刻,突然出了点意想不到的小问题,那就是原本正放着轻柔背景音乐的音响突然坏了,变得不怎么正经了,搞得本来就就很生硬僵化的模仿痕迹特别重的会场瞬间变得更加让人忍俊不禁了。
意外总是在意外的时候出现,而从不考虑当事人的感受。
邵继清等人像间隔均匀的电线杆子一样直挺挺地站在主席台上,强作镇静地等待着工作人员调试音响,结果这一站就是十几分钟,远远超出了众人心理预料的时间。整个会场死一般地沉寂,所有参会的年轻人都在强忍着心中的窃喜和躁动,像极为成熟的单位老人和非常有素质的都市白领一样,特别善解人意而又虚伪做作地努力不发出任何的声响,以配合高高的台子上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份庄严和无奈的肃穆气氛。台上那些所谓的年轻负责人和圈内新星们能在如此长的时间里集中表现出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镇静和从容,对于台下站着的的千差万别的人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或百年不遇的,因而大家都有一种好奇心正在得到强烈满足的快慰和欣喜之情。这种异样的情绪洋溢在每个人的整个身体里,极大地缓解了那种因为较长时间等待修理音响的结果而产生的枯燥、压抑和沉闷的气氛,舒缓着所有人的神经。
正如先前预期那样,一点节外生枝的事都没有,大部分来开会的人都被选上去参加市一级的大会了,其中自然包括张桂卿、蒲艳萍和赵晴三个人。过了中秋节之后没几天,这群英姿勃发的喜气洋洋的年轻人就坐上了一辆天蓝色的大巴车,一路欢声笑语地向湖东区锦阳大酒店开去,去参加为期两天半的非常值得期待的更大的会。
桂卿应该感谢那些一路上抓住时机就不住地打闹调笑的活跃分子们,正是因为他们不断制造的欢快和搞怪气氛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心中的羞怯和谨慎之意。这些愿意通过大出风头给大家带来欢笑的人里面主要包括赵晴和蒲艳萍两个女流之辈,那些跟着起哄和配合的男同胞们反倒显得不怎么突出了。蒲艳萍首先演唱了一首刘若英的《为爱痴狂》,她唱得非常好,感情也非常投入,博得了大家热烈而持久的掌声,其中就包括一直用暧昧和轻柔的眼光紧紧盯着她看的邵继清。
或许这又是一对非同寻常的痴情人,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