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视察
曾想过的词,突然间便井喷式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且大家都觉得这些词用在此时此刻是多么恰如其分啊……
“你叫什么名字?”吴建设轻轻地问桂卿,这是他今天已经重复好多遍的老话了。
“张桂卿。”尽管表情是极其谦恭和充满微笑的,但是桂卿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自然也是觉得没必要多说。
“你也是抽调来的吗?”吴建设又问。
“是的,※※,”桂卿如实地回答道,同时又多说了一点情况,“我是水务局的。”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吴建设再问。
“同州大学。”桂卿答道,他已经有点习惯了。
“嗯,好,”吴建设一边轻轻地说着,一边又和另一个等着和他握手的人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后边还是那一套,了无新意……
然后,吴建设一行人就走了。
“我看了,”在大人物走后,陈晓雨闲着没事雾雾症症地说道,他的高光时刻终于到来了,“要是没有稿子的话,吴建设的嘴里也说不来什么道道,弄不巧还不如我的嘴管呢,别看他是市里的一把手。”
“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大爱说话嘛。”康贤才冷冷地说道。
“所谓的一人一个风格嘛,”阎春竹守着全组的人,稍显激动地卖弄道,她必须得说点与众不同的东西才对得起组长的称号,“吴※※这个人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怎么吱声,基本上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态,而李市长这个人则是走哪里都嘟喽个不停,那个嘴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吴※※十辈子说的话,都不如李市长一个星期说的话多,他两人那是整翻一个,在鹿墟市也算是独一无二的绝配了。”
“这个别管走到哪里都不说话,那他到底是怎么当的官呀?”陈晓雨又语出惊人了,“那干脆弄个木偶当一把手不完了?”
“你看,你看,你老人家怎么又开始迂沫了?”康贤才嬉皮笑脸地教育陈晓雨道,意在让大家都跟着开心一下,毕竟有些玩笑是可遇不可求的,“人家在公开场合不说话,到了关键场合难道也不说吗?”
“只不过人家说话的时候咱见不着罢了。”他又道。
“人家这叫心里有数,懂吗?”章凡插话道,不由自主地帮着康贤才说起话来了,“俗话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人家就是不说,你能怎么着人家啊?”
“你抓不着人家的把柄了吧?”
陈晓雨瞪着一双傻乎乎的眼睛笑着,就是不说话。
“所以说,”章凡谝能道,“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独特方式,也是一种高超的艺术行为,或者说是一种大巧若拙的行事手段。”
“嗯,说得也是,你像李市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滔滔不绝地讲,显得啰里啰嗦的,就和个农村老娘们似的,你说人家到底能记住他说的哪句话啊,是吧?”桂卿感觉自己有必要发表一下看法,省得被大家冷落了,从而失去了存在感,“因为他说的话太多了,反而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了,这就是说得多等于没说。”
“这个说得多其实也是一种十分高超的艺术手段,”章凡又在恰当的时机插话道,他到底是干部子弟,懂得东西就是多,见解就是不凡,观点就是新颖,“因为他说过的话太多了,太杂了,谁也找不到重点,谁也抓不住要害,所以他反而又是安全的了。”
“你说说,针对某一件事他到底都说过什么有价值的话?”他接着便更加有力地论述道,一看就是颇能自圆其说的架势,叫人不得不佩服其机智灵活性,“弄到最后你会神奇地发现,其实他什么也没说。”
“能滔滔不绝地在那里讲上半天,中间都不带停顿的,而到最后又让你总结不到什么核心的东西,那说明他的水平也不低。”
“哎,你说那天晚上咱几个人辛辛苦苦地干到夜里十二点半,点灯熬夜地给马开江弄那个汇报材料,最后人间吴建设听了就和没听的一样,到底有什么意思呀?”陈晓雨突然天不怕地不怕地说道,吓得阎春竹浑身猛一哆嗦,差点当场尿崩,“我觉得,马开江不一定按照咱写的汇报,吴建设也不一定按马开江汇报的听,反正一切都没个准头气。”
“这就是咱们这些形形色色的鸟人存在的价值所在啊,不然的话还要咱们来干熊的?”康贤才漫不经心地戏谑道,大有一种笑看世间万种风云的超然意味,“兴师动众地吆喝着这么一帮子人来,要是不给你找点事干,连你自己也会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不好意思的吧?”
“讲话稿到底用还是不用,又怎么个用法,那是人家的事,”桂卿最近习惯于把别人的话总结一下再说出来,好显得自己说话水平高,性格沉稳大方,“写,咱还是必须得写的,因为每个人的位置不一样,起的作用就不一样——”
“行了,都别叨叨了,”阎春竹不早也不晚,单单在桂卿说话的时候开始阻止大家议论领导了,搞得桂卿非常恼火,“再叨叨也没什么意思,戏也演完了,咱也该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