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交替
整天就知道像个老顽童一样笑呵呵地到处寻找酒场麻醉自己的姜月照终于正式退休了,而被上级安排来接替他的则是教育局一位素有“江大滑”之称的正科级副局长江海龙。
和江海龙同一拨被调整提拔到重要岗位任职的还有号称“三立愣”的北沟镇一把手黎遇林,此人目前已荣升县长助理,官居万吏仰慕的实职副县了,搁小县城来讲那已经是很高的荣耀了。
“江大滑”和“三立愣”基本上属于同一类人,只是前者比后者似乎更有心计,也更阴郁一些,而后者比前者更鲁莽,也更弱智一些。
他们真该是一个娘生的,只可惜不是,不过也可以拜仁兄弟的,或许已经拜了也未可知,反正他们都是同道中人,气味非常相投。
除了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凹抠脸,那个似乎永远也合不上的跌拉嘴和那双开关频率比正常人多好几倍的挤巴眼之外,“江大滑”在青云官场最出名的一个特点就是,他在酒场上总是特别善于让别人多喝酒,而他自己则千方百计地少喝或者不喝。
当然了,他之所以热衷于这样做并不意味着他的酒量不好,恰恰相反,他的酒量远远超过一般能喝酒的人,而是出于一种想要获得凌驾在别人的体力和精神之上的,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的畸形心理,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解释他在酒场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近乎疯狂的咄咄逼人的变态架势。
和他家伙喝酒只有两种人能侥幸躲过他的迫害和摧残,一种是官职确实比他大,且拥有绝对实权的人,另一种是酒量确实比他大很多,能够轻轻松松地就把他给干倒的人。
而这两种人其实在他所参加的绝大部分酒场中都是不会出现的,所以他在酒场上奋勇厮杀和纵横捭阖的时候总能找到那种酣畅淋漓的畸形感觉,这令他颇感爽快过瘾,反正他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死活。
让“江大滑”名扬青云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媳妇林梅渡曾经有一回因为怀疑他和孙三好的媳妇,也就是同为教育局副职的卜怀云有染,而跑到教育局大院里对卜怀云大肆指桑骂槐的龌龊事件。
当年发生这件狗血事件的时候孙三好才刚刚当上县长,他在青云的根基还没怎么扎稳,而且当时谁也看不出来他以后还能有机会当东院的一把手,因为大家普遍都认为他这家伙即使干了县长,也依然是个标准的“鸟了歪”,属于那种永远也不会干正事的主,以后也很难有什么进一步擢升的机会,所以,尽管当时的他在内心深处十分痛恨“江大滑”这厮管不好自己的老婆,从而让他这个县长的老婆受了严重的侮辱,同时他也高度怀疑对方未必就没和他老婆卜怀云有染,但是他最后却并没怎么收拾这条所谓的老鲇鱼。
总起来说,他虽然贵为一县之长,也有相当的能力和手段,但是在当时来讲他还是有所顾忌的,正是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顾忌,某种程度上更是助长了“江大滑”的坏名声。
因为5月17日是江海龙的生日,而他恰恰又是这一天被正式任命为县水务局局长的,同时他的手机尾号也是他情有独钟的“517”,所以他就更加迷信“517”这三个数字了,以至于有那么几天他经常把这三个数字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就如同一个二十多年都不能怀孕的老女人突然生了个大胖儿子一般,当然要告知天下了。
“好日子,绝对的好日子啊,”他在刚一上任的那几天里各路人马纷纷为他举办的不计其数的祝贺的酒场上,曾经不止一次地忘乎所以地这样说道,“我早就说过嘛,517绝对是个好日子,有些事你不服不行。而且517这三个数绝对是好数字,非常吉祥的数字,要不然我的手机尾号能是517了吗?”
“你看看恁老哥我是干嘛的呀,那是给你嘻嘡着玩的吗?”他每次无比骄傲地说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是,绝对不是,我办事自有我的绝招,有过人之处,就是不告诉你们……”
他由教育局的副职转为水务局的正职,虽然实职正科的级别并没变,但是却足以让他高兴和憬激半年的了。
在那些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风光无限的日子里,在酒场上一向很少站起来给别人敬酒的他,竟然经常破例站起来绕场一周给满桌的人敬酒,即使此举被和他关系要好的人讥讽为玩扫堂腿,他也不怎么在乎。
“哎呀,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在若干次喝得非常到位之后,都忍不住和与其最好要的官场朋友大声地感慨道,“而且酒量也跟着见长,以前我总不相信这句话,这回是真相信了!”
“哼,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桂卿在心里是这样看待局里主要负责人更替这个事的,他一贯持有的就是这种看似较为冷静,实则颇为不平的奇怪心态,似乎永远也改不了这个习惯性做法了,“谁来当一把手都和咱没多大的关系,咱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
他虽然是这样一厢情愿地想着的,但是却并不知道张三干一把手和李四干一把手,其结果并不是和他没什么关系,而是有着极大的很直接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