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已经过去了
世林下班的时间通常只会晚不会早,最多是正点回家那就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因为单位里面的事情太多,尤其是搞接待工作更是如此,他经常是中午喝了晚上又喝,酒酒不醒的时候并不在少数。桂芹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和挽回一下早上因为闹不愉快所造成的影响,特意早早地就从培训学校赶回家了。她打算用心做一顿他喜欢吃的好饭,夫妻二人好好地谈谈心交流一下。她下午回家之前就已经电话请示过他了,他说今天应该能准时下班,当然也不排除不回家的可能,他居然会说活话了。
她一边拎着从超市买的蔬菜、水果和肉食等东西匆匆地往家里赶,一边不禁嘲笑自己居然会如此这般地畏惧他,而这完全是不应该的,当然也是不合理的。她在婚后已经为他改变了许多,而他有时对此还是不甚满意,她也不能太计较这些烂七八糟的事情,否则这个日子真是没法过下了。她有时候仔细想想,难得糊涂的做法看来还是对的。
“看来不做亏心事也怕鬼敲门啊,”她冷笑着感叹道,觉得目前和他的关系实在是有点滑稽,简直不像是一对夫妻,“就因为敲门的是鬼而不是人。对于人来讲鬼是难以预测和难以防备的,因而也是非常可怕的,令人感觉相当恐惧的。当然了,也许人比鬼更加可怕,因为人的心机重或性格怪,这个谁又能知道呢?或者,这简直又是一定的,人比鬼更可怕,人心也比鬼心更可怕。”
她素来心灵手巧且领悟能力颇强,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如何在省会城市的精致厨房里大展拳脚,而不是抱缺守残地只会做一些在老家多年来练就的粗苯不堪的令他难以下咽的而她自己却一直都吃得津津有味和不亦乐乎的饭菜。当然,所谓的粗苯不堪和难以下咽这种感受只是她替他感受的,她本人从来就没觉得老家的饭菜有多难吃。不仅如此,如果隔一段时间吃不上家乡的饭菜,特别是自己老家独有的饭菜,她还觉得浑身很不舒服呢。她承认自己尽管年龄不大,但却是个相当念旧的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迅速地接受任何新鲜事物。从根本上来讲她是个潜力很大且气场很强的女中豪杰,不比贾探春差多少,只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崭露头角而已。她始终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会做出一番不俗的事业来的,无论自己的基础有多差,起点有多低,开始的运气有多坏。
谨慎地自信的女人永远都是美丽迷人的,这一点连上帝都会嫉妒和承认,这份美丽迷人甚至都体现在了她做出来的饭菜上面。她用少妇温馨的眼神凝视着餐桌上那些精致美味的可口诱人的饭菜,又用手轻抚着一瓶价格不菲的红葡萄酒,慢慢地遐想着他进家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切所表现出来的惊讶和兴奋之情。由此情此景出发,她又回忆起了少女时代对自己未来婚姻生活的种种预测和幻想。那些迷蒙多彩的梦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期待和向往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和憧憬啊,此刻都像五彩缤纷的礼花一样在她头脑里不断地绽放着。
她想起来小时候有一回在正月十五的晚上,父亲咯咯噔噔地骑着三轮车带着他们姐弟三人到县政府门口看放礼花的难忘场景。当美丽至极的绚烂无比的礼花在寒冷而凝滞的夜空中一个个渐次绽放、大呈异彩的时候,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令她感到极度惊奇和震撼的夜晚。第二天上午,她因为在作文中使用了“金菊怒放”这个词来形容绽放的礼花而受到了语文老师的隆重表扬,从而给她年幼的心灵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抹记忆。已经过去了的日子回忆起来总是美好的,因为那个时候傻也没有多傻,穷也没有多穷,一切的一切都是刚刚好,所以她始终向命运女神深深地感谢过去的日子给她带来的快乐。当然,这个所谓的过去是以那件事为分水岭的,她肯定不能忘记。
正当她心情愉快地浮想联翩并且翘首以待地等他回家的时候,她忽然接到了他的电话,说单位晚上有个非常重要的接待任务,他不能回家吃饭了。她一边略感失望地答应着,一边不忘殷切地叮嘱他一定不要喝多。他急匆匆说了一句“我天天干办公室,用不着你啰里啰嗦地交待这些事”之后,便很不耐烦地就把电话挂掉了。她很是无奈,只好没滋没味地随意吃了几口饭菜权当是吃晚饭了。收拾完家务之后她又缓步走进了冷冷的卧室,把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本《罪与罚》重又拿起来百无聊赖地继续读下去,心里没上没下的很不是滋味。
很快,她就沉浸在其中从而忘了眼前的烦恼。
她把那本小说几乎都快读完了他还是没有回来。她几次想打电话问一下,最后都忍住了。她知道,他最讨厌那种不分场合地给正在酒场上奋战的男人打电话并催其回家的弱智女人了,对这些在关键时刻不给男人面子的女人他一贯都是极其鄙视的。他曾经在她面前多次郑重其事地嘲笑过那些结了婚之后便轻易不再出来喝酒的伙计们,或者那些正在外边喝着喝着酒就被家里的女人打来电话狂骂一顿的家伙们,他说他们是如何如何地怕婆子,是如何如何地没本事,并且一再宣扬他永远都不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懦弱,一样窝囊,一样被真正的男人所不耻。妻奴,他曾经说过这个字眼,她记住了。她不要他当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