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寻柳
周一的中午,桂卿又去杏仁巷马二姐那里了,他不仅十分喜欢那里香酥诱人的菜煎饼,也特别怀念上次偶然碰见的那个红发女孩。
对那个可爱女孩子断断续续的思念之情,在晓樱明确地告诉他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什么想念头之后竟然变得非常强烈,非常难以遏制了。
他现在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子,来迅速代替晓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以免得自己因为悲伤和懊恼过度而干出什么不合适或者不理智的事情来。
其实在整个周六周日里,甚至包括在去杏仁巷的半路上,他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失恋了,他觉得自己不过就是到市场去买了一回菜,只是因为讲不下价钱从而没买成菜而已。
晓樱愿不愿意接受他的感情,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她面前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这对于他来讲才是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情。
他破天荒地第一次向一个正儿八经的城里的漂亮女孩去表达爱意,结果被人家委婉地遗憾地拒绝了,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和长吁短叹的,他不停地这样安慰自己,强忍着几次就要夺眶而出的一点也不争气的泪水。
那泪水里饱含了郁闷、伤心、寂寞和愁苦等失恋的人常见的各种情感因素,更充满了对自己匆忙示爱行为的唾弃和后悔,他认为自己还是没有像个成熟的男人那样看透形势,并且非常错误地估计了两人之间巨大的不可逾越的现实差距。
阳光依旧灿烂,只是太阳底下的人变了心情。
“想想也是,人家爹娘是干什么的,咱爹娘是干什么的?”他一边这样深深地自责着,一边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子,尽管有时他也认为自己此前的举动还是颇能感动自己的,“人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条件,咱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家庭条件?”
“人家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咱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啊?”
“土生土长的癞青蛙居然还幻想着能吃上又白又嫩的天鹅肉,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幸好人家白天鹅没有嘲笑我这只癞青蛙,不然的话结果更惨!”
“唉,我真该好好地撒脬尿照照自己猥琐不堪的样子,要不是人家给我留面子,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平时互相谈得来的人,就一定能在一起谈恋爱吗?彼此互相喜欢,稍微有那么点意思的人,就一定可以结婚吗?”他一丝不苟地鄙视起自己来,并且神神叨叨地自问自答道,“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嘛,两个原先素不相识的人最后能走到一起耳鬓厮磨地过日子,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成了呢?”
“在婚姻当中,难道说最不重要的考虑因素就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吗?和门当户对比起来,感情真的是一文不值,甚至连提都不应该提一下吗?”
“究竟什么因素才是决定婚姻关系的关键所在?”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连绵不断的认真思考,他最后坚定地认为一定是自己过于拘谨和迂腐的表白态度吓坏了她,从而使得她不敢再和他继续深入地交往下去了。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抱着一种和她在一起接触只是“玩玩”的想法,也许她就不会那么认真地和他谈论起两个人在究竟一起合不合适的事情了。
是他自己人为地画了一个圈,然后又被这个圈给限制死了,所以最后才会被踢出局的。
或者是他自己想当然地破坏了两人之间在感情方面的某种战略平衡,所以才得到这样悲剧性的下场和结局的。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自作孽,根本就怨不得旁人。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做得对,是个所谓的正人君子,可惜这个年月没人喜欢他这样的人,因为他做什么事都太认真了,这样会给旁人带来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对那些想要游戏人生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生活的压力不应该由女人来承担,如何进行选择也不应该由女人来决定,”他慢慢地想道,似乎有些大彻大悟了,也快要捋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了,毕竟他也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她们只需要在特定的气氛和环境下,直接做出屈服或者认输的意思和动作就行了,或者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默许一些事情就行了。”
“被一个轻松自如的诙谐幽默的实力超群的男人直接或间接征服,是她们进入爱情天地和婚姻生活的最普遍的过程,也是最讲道义的过程。”
“恰恰在这一点上,我却表现得像个十足的憨熊,标准的笨猪!”
“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不会接受我自己,不能原谅我自己的。更多的时候女人就不该取得选择权,选择只能让她们徒增烦恼,最后把事情搞砸。”
“谎言,真实的谎言!”他咒骂道,心情十分恶劣。
“一切的托辞都是不折不扣的谎言,精雕细琢的金光闪闪的谎言,披着伪善的温情的外衣的谎言,”他开始认真地报复性地仇恨起她来了,并且因为这种不断加强的充满悲情的仇恨情绪而使得他开始感觉轻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