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
撄宁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寒假第一天如何度过。或是窝在聿清家看一晚上电影,又或躺在小木床上睡一整天。可她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天于她而言,会如此晦暗残忍。即使聿清那段时间总将痛苦崩溃的撄宁抱在怀里,不厌其烦告诉她:撄宁,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她的错,却又要让她承受罪孽阴暗的恶果。
撄宁忘不了,男人从昏暗拐角处冲出来,亮出夜色下他腥黏獠牙,如同夜间倾巢而出的腌臜老鼠,死死捂住她的口鼻。他酒气熏天的身体牢牢将她按在身下,粗粝肮脏、浮肿如香肠的手向下伸,如同欣赏一只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他长遍舌苔的舌头和黄垢满齿痴迷地在她脸上、身上留下口水、牙印,粗暴地扯下她的衣服,坚硬的拳头星星点点砸在她的心口、肚子上。
好痛苦。
撄宁痛苦得想要蜷缩身体,却被男人揪住头发恶狠狠地逼迫她抬起头来,喘着粗气从她额头至下巴舔舐过去。撄宁一瞬间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扔入冰窖里,浑身僵硬失温,甚至产生滚烫麻木的错觉。
不仅是身体的□□,更是心灵的摧残。
他嘴里吐出下流粗俗的辱骂。屋里没有亮灯,男人是趁撄宁开门的瞬间冲进门的。
此刻只余天边皎洁清亮的月光,带着神圣的光辉,将隐匿于夜色下的肮脏照得纤毫毕现。
从撄宁的视角,能看到他按住她嘴的手,他微撑起身露出丑陋滚圆的肚皮,另一只手“咔哒”急促地去解腰带。
腰带反射清凌凌的月光,如同冷酷残忍的宣判者、罪恶的守陵人。刺得撄宁瞳孔一缩。
好冷,好痛苦。
撄宁看见塑料袋里的零食滚落一地,离她最近的那瓶旺仔小牛奶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们的方向,入目刺眼的红,喜庆地围观着一场原始而粗野的交.媾。
“撄宁?”
“在里面吗?撄宁?”
“撄宁!”
门口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男人动作稍顿,似乎终于找回了一些尚存的理智。他暗骂一声:“晦气!”依然紧紧捂住撄宁的嘴巴,想先等门外的人走远。
撄宁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又被男人狠狠按在身下不得动弹。
“老实点,不然老子干死你!”
撄宁偏过头,绝望而低沉的心绪如同划开一道细弱的裂口,心里下起了牛毛般纤细的小雨。她胸口疼得厉害,男人下手没有轻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扯般的疼痛。
“哥哥……”她在心里喊,每喊一声,心口都泛起温柔的涟漪。
男人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少年没有听见回应,几乎没有犹豫就拿出吴倩给他的备用钥匙拧开了门。
走道冷峭的风顿时灌入房间,掀起沉闷的窗帘,拂开少年遮挡眉眼的碎发。他陶瓷般苍白的手上青筋贲张,按亮了灯。
撄宁从未见过聿清如此阴沉的神色。
撄宁再度剧烈挣扎起来。
紧接着男人被聿清一下子揪住后衣领,“砰”地撂倒在地,刚爬起来,聿清一拳几乎不留余力砸在男人鼻子上,男人惨叫一声,头诡异地歪到一边,顿时血流如注。
他起初还想反抗,但聿清招招往他的头、心窝抡打,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让他无从招架。
男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想吐出来,大脑一阵阵发晕,随即一记胳膊肘顶在心口。他踉跄几步,又喝了酒,脚下虚浮直接仰面倒在地上。
后来,撄宁不知在哪看过,越是爱凌虐弱小的人,越惧怕强硬的对手。聿清这种打法,几乎立时让男人丢盔弃甲,一改在她面前狠戾可憎的模样,他涕泗横流地惨叫求饶。
“我喝醉了,我喝醉了!别打我,别打我……”男人死死抱住头在地上打滚。
聿清充耳不闻,拳头如陨石般带着划破气层的力道在他脸上、头上、身上不知疲倦地砸捶着。他咬紧牙,眼底满是血丝。
突然,聿清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玻璃杯,一把砸到男人头上,“噼啪”一声,杯子应声而碎,男人额角瞬间流下乌红的一道血流。刚刚还凄惨求饶的声音顿时细弱下来。
聿清像疯了一般不管不顾,还要继续抓着破碎的玻璃要往他头脸上划,但鲜血先一步从他紧攥的手心流出。
撄宁忙上去拦住:
“哥哥,别打了,求你了,他快死了!别打了,别打了……”
撄宁抱住他的腰,强硬地把他往后拉。撄宁这才发觉,他的身体原来一直在剧烈地颤抖。浑噩中,聿清听见撄宁的哭声,才从满腔沸腾杀意中清醒,松开鲜血淋漓的手。一把蹲下来颤抖地抱住她。
男人趁这间隙,赶紧连滚带爬跑出房门,逃回自己租房。
聿清脸也沾上了血污,此刻眼眶充血,眼尾通红。他将自己的大衣系在撄宁狼狈破碎的身上,注意到撄宁脸上脖子上清晰的牙印,他带血的、惨白的手指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