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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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待会写个配方,你吩咐几个丫鬟去熬,至于火候你要亲自把控,”方恒殊顿了顿后,接着说道,“你把熬好的牙膏连同我改用羊毛制成的骨刷每人分一份。”
“这么好的牙膏,要取什么名字好呢?”辛芷问道。
方恒殊草草地思索片刻,便笑着说道:“就叫黑人牙膏。”
方恒殊将牙膏熬制的事情安排后,便只身一人走出院外,路过浅水塘时还不忘往里面丢几颗小石子,溅起朵朵水花,惊得池中的红鲤四处窜逃,而他只觉得心情舒畅。
他慢悠悠地走到方府的正门口,发现那位府上的大管家袁申刚好从门外走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藤条编织的篮子,里面装满了丰硕的皂荚。
“袁管家?”方恒殊热情地招呼道。
“少爷。”袁申见他呼唤自己,连忙上前请安行了拘礼。
“袁管家这是去哪了?”方恒殊看着袁申篮中的皂荚,忍不住用手指去翻了翻。
“回少爷,老仆上东街买了些皂荚。”
“买皂荚做甚么?”方恒殊有些疑惑地问道。
“少爷您可别逗老仆了,”袁申有些无奈地回答道,“当然是沐浴和浣衣了。”
方恒殊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还在使用着古老的洗涤工具,一时听见管家这般说辞他稍微一怔,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脸上又出现那温柔的笑容。
“你去买些猪油,我晚些时候回来要用,”方恒殊指了指袁申手中的篮子说道,“以后这些东西就用不到了。”
袁申顿时一头雾水,因为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少爷这是整哪一出,这沐浴和浣衣不用皂荚要用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发问,方恒殊便拂袖而去,留下老袁管家一个人站在门口凌乱。
出了方府的大门后,方恒殊在穿过清幽的南门城路后,进入了繁华的景山大街。他踏着轻快的步伐,随着人群在青石板砌成的街道上悠闲地散着步,四处张望着街道两旁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来往的人群很多,还有驾驭着马车的车夫和牵着驮运货物的毛驴的城民都在宽敞的道路上行驶。
方恒殊不知不觉走到一道拱桥前,桥下的河水慢慢地流淌着,两岸的柳树垂下枝条,偶尔有几簇柳絮被风吹落,漂浮在水面上,在那面倒映着拱桥影子的明镜上,泛起一阵圈圈涟漪。
方恒殊缓缓地走过拱桥,欣赏着河边的落花流水,陶醉在京都晚春的街景中,似乎心灵被清洗了一番,顿时感觉精神好上许多,唇角泛起惬意的笑容。
过了拱桥,走了几十步来到一栋青石岩修成的楼前,方恒殊望着大门前的牌匾不禁皱了皱眉头,上面用漆黑的正楷镌刻着“鉴查寺”三字。与周围其他古色古香的建筑不同,鉴查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间硕大的监狱,或者说它根本就是一座囚牢,无时无刻不透露出那股由内而外的阴森气息,正门口摆放的石狼雕像张牙舞爪着,就连铁门上的银蛇门环都显得面目狰狞。
方恒殊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若不是老师陈奕庵交代他到京都要上鉴查寺走一趟,他绝对不会来这种压抑不堪的鬼地方。
他走进楼去,在前院的空地停下,阳光透过为数不多的窗户洒在方恒殊清秀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阴寒,周围来往着都是穿着和陈奕庵一般黑色官服的官吏,上面的银蛇绣纹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光。
方恒殊站了许久,竟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的出现,他有些苦恼,不过脸上还是浮现出礼貌的笑容。
“请问一下诸位大人,陈奕庵陈行司在不在?”他扯着嗓子说了一声,可惜并没有任何人理睬他。
方恒殊顿时无语了,这鉴查寺再怎么独立于百官之外,好歹也是个实打实的衙门吧,怎么连平民百姓的请求都不理睬的呢?
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擦拭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蛇指环,随后爬上一块板凳高举左手,用不大但是在场所有官吏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是新上任的鉴查寺少卿,有没有人理我一下?”
刹那间,无论手中在忙些什么或是埋头苦干调查卷宗的官员们都纷纷将方恒殊围了起来,用尖锐的目光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来回打量,似乎都在怀疑他刚刚所说的话语的可信度。
这时候,一名鉴查寺官员上前,对方恒殊说道:“请出示证明。”
方恒殊挑了挑眉,将手指上的银蛇指环交了出去,官员接过指环,和身旁另外几名官员仔细核实,几番折腾后,将指环恭敬地还给方恒殊,然后用深沉地语气说道:“下官,见过少卿!”
在场的所有官员都连忙向方恒殊行了拘礼,恭敬地说道:“见过少卿!”
方恒殊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微笑,将银蛇指环重新戴上。他轻轻一跃,从板凳上下来,向众人重复了刚刚那个请求:“我来找陈奕庵陈行司,有没有哪位大人能带我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