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
放下。
“不不,我太忙了,而且我就是因为还在画漫画现在才能和你吃饭啊”说到这里,陈逝转了方向,对着还在嚼饭菜的陈坞钰,慢慢开口道,“你说是不是,小钰?”
一时间,陈佑宁疑惑猜测的眼神,南芝嘉紧张无措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一人身上。
陈坞钰不慌不忙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感觉得到陈逝眼里的嘲讽,他温和地笑了笑,道:“陈逝说得不错,他这次的漫画还有在宣传呢。”
好一个宣传,骂上热搜近亿阅读量。
陈逝一想到这,连装都懒得装了。
脸上的面具瞬间碎裂,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眨眼间眉眼低垂,换上了尖锐冷漠的神色,周身气势变得森寒阴冷。
陈坞钰感受到了,依然笑得温和包容,这么多年过去了果然还这么爱自己的故事啊,可惜故事都是假的。
南芝嘉担忧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隐在桌布下的手拉了拉陈坞钰,示意他不要挑衅。
陈佑宁自然也能察觉出餐桌气氛的不同寻常,但他不置一言,等待着谁来打破僵局。
阳光从陈逝背后洒下,为他镀上一层金光,发丝因为光晕显得模糊。
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锁定在陈坞钰的脸上,视线跟看死物一样冰冷,时间凝滞,所有人呼吸放轻,谁也不知道猛兽会不会下一刻就暴起。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他忽的垂眼轻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端起碗大口扒饭。
陈佑宁复杂的目光落到埋头扒饭的陈逝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己注定是弥补不了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长子了。
南芝嘉放开了抓住陈坞钰袖口的手,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了。
而陈坞钰礼貌稳重的笑在这一刻几乎端不住,眉毛微微上挑,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和七年前跪地痛哭泪流不止的记忆没有半点重叠之处啊。
陈逝舌尖品味着东北大米的香甜可口,不带抬一眼,他实在懒得再看各人脸色,拿脚指头也能知道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他不会再叫人看笑话了。
酒足饭饱后照例就是告辞了,陈逝站起身,擦擦嘴,一顿饭没吃什么菜,真是可惜了张姨的好手艺,等哪天上他们家再捞一顿。心里盘算着迈开腿就要离去。
南芝嘉几次欲言又止卡在半路,她倒是想留人,奈何陈佑宁没开口,她也不能擅自做主。
“小逝,这就走啦?”
正在门口拖地的张姨看见陈逝,招呼了一句,“好吃不?”
陈逝在张氏夫妇面前不会甩脸色,乖巧地老实作答:“好吃!张姨你的手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杠杠的!”
不远处的陈佑宁耳朵尖,听到这一问一答。
“这么好吃,怎么不留下来多吃几顿?”
陈佑宁声音传来的刹那,陈逝就拉直了嘴角,待他整句话说完,不由得嗤笑一声。
“饭菜是好吃,但餐桌没我位置啊。”
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那一家三口入耳。
说完,不愿再掰扯文字游戏,和张姨约好下次要去她家吃饭就大步流星地走出那道沉重的大门。
室外阳光明媚,刺得陈逝不得已皱眉,光线在喷泉下跟会流动似的,溅起的每一粒水珠都有着绚烂的色彩。
远处爬山虎墙如记忆里的一样生机勃勃,绿得连被阳光晒到头晕眼花的陈逝都没法忽视它,底下的鲜花也被夺去三分颜色,已是午后,花瓣无精打采的,热浪拂过却依旧能随之起舞。
太阳光强烈,眼前的景物都被扭曲,一晃神世界就变成了一面巨大的哈哈镜,即便如此,陈逝还是坚持慢慢走,尽可能地多看些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陈佑宁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是大概就是在顾琴梓死后没有辞退她生前聘请的花匠吧。
再慢的脚步也会行至路尽头,门口树荫下乘凉吸着烟的老张一见着人忙把烟头按灭在石块上。
猛起身的瞬间还是会眼前发昏,幸好陈逝扶住了他。
“张叔,你就别送了。”
等不及老张吹胡子瞪眼的反驳,陈逝劝慰道:“你年纪也大了,日头毒,别舍不得开空调。”
老张汗水顺着动作流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好言相劝道:“好孩子,我知道,难为你还惦记着我。”
陈逝没说话,回忆里的墓碑任谁都没法在上面留下刀痕。
“听我一句劝,你爸……”
陈逝叹了一口气,肩膀塌下去一点,抬起头看着那双曾经亲切可亲的眸子,眼里的恳求无需言表。
老张也就没话说了,拍了拍他的背,“那你打算怎么走?”
陈逝很诚实,“刚刚吃饭的时候打了车。”
“你还是不肯老实吃饭。”
老张没忍住,物是人非,挑食这点倒是从未改变。
最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