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遇刺
天蒙蒙亮,长安城尚处在寂静之中,太极殿已经灯火通明。容朝最权贵的一群人聚集在这里,奏事议政、献计献策,为了容朝长治久安,亦是为了自己荣华长在。
“圣上,臣有本奏。”胡思年手持笏板,向前一步朗声道:“臣要弹劾大皇子司徒钧,罔顾国法律令,谋害她人性命!”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圣上钦点司徒钧护送未来太子妃去皇陵,其行昭昭,不言而喻。这还没过一天呢,弹劾就来了,弹劾的还是罔顾人命的重罪。
圣上眯起眼睛,“哦?可有证据?”
“没有。”胡思年一本正经道:“臣听闻丞相长女在金仙寺修行,近日惨遭横死,身死之日,大皇子恰巧出现在寺内。”
“这又能说明什么?”圣上脸色阴沉下来,意思是说,你儿子在御街纵马伤人,弹劾的奏折堆成山,朕都视而不见、网开一面,你倒好,听风就是雨来弹劾朕儿子?
众人皆知司徒钧和陆盈雪的过往,对昨日陆盈雪惨遭横死之事亦有而闻,纷纷脑补出为夺嫡害死旧情人的大戏,但也仅仅是脑补,没人说出声。如今见胡思年大咧咧说出来,反而心中揣度,这与你胡思年何干?一如往常很多回,人前赞他公正廉明,人后吐槽他愣头青,如今见圣上面露不悦,都等着看他笑话。
果然有人上奏:“胡大人,虽说言官闻风奏事,但也不能胡乱攀咬吧。”
“金山寺乃皇家寺院,大殿下去金山寺并不稀奇,何以见得和大殿下有关?”
“既然是丞相长女惨遭横死,为何丞相不报官,反而由你来上奏?”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圣上,他眼中精光微露,冷面沉声,“陆爱卿,你说说看。”
“臣有罪。”
陆丰举起笏板跪地,颤声道:“臣教女无方,本以为小女在金仙寺清修,不曾想她与大殿下藕断丝连,竟然……竟然怀了身孕。臣得到消息不敢擅断,正准备启奏圣上,却又得到小女横死的消息。”
他掩面泣道:“此事想必各位同僚亦有而闻,臣昨日闻讯悲痛万分,本想报官,但冷静下来细想,此事小女也有过错,臣深感无颜报官……”
一番春秋言辞,没有明着指责大皇子司徒钧残害陆盈雪,却把屎盆子稳稳当当扣在他头上,并把自己塑造成深明大义的受害者形象。
圣上习惯性地用指尖扣动御案,“诸位爱卿都说说。”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试探着说:“臣以为,应当令京兆尹细查此事,以正视听。”
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好办起来,于是纷纷附和:
“臣赞同,应着京兆尹严查,为陆姑娘洗冤。”
“臣认为,若真是大殿下所为,应当重罚,以告陆姑娘在天之灵,以慰陆相多年拳拳之心。”
“儿臣以为,为何不让大哥自辩呢?”清冽的声音从犄角旮旯传来。
司徒钊抱着笏板走到中间,众人才注意到这位二皇子。按惯例,成年皇子需要在朝堂跟着学习政事,也就是说,除了年龄尚小的四皇子司徒锐,剩余三位皇子全应该出现在朝堂上。只是因为大皇子司徒钧“痴傻”、二皇子司徒钊久不在长安,众人习惯了只有三皇子司徒铮在朝,如今冷不丁看到司徒钊走出来,竟然一时不太适应。
但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众人反应过来,这么大事,居然没人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司徒钧呢?”圣上厉声质问。
内侍颤颤巍巍禀报:“大殿下今日未来早朝。”
司徒钧因为“痴傻”之名,在朝中并未担任要职,平日里借口身体不适,能不上朝就不上朝,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他身涉人命官司,竟然还没来早朝,就显得过于罔顾国法朝纲,圣上不禁怒上心头,呵斥道:“还不把那孽障绑了来!”
两名金吾卫领命,才踏出太极殿的大门,另有一名金吾卫匆匆来报:“圣上!”
金吾卫是天子亲军,若非要紧之事,不会在朝堂时入殿禀报。圣上眉头微皱:“说。”
“大殿下在御街遇刺了!”
圣上神色一凛,众臣面面相觑,当事人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遇刺了?那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有卫队亲兵的皇子,是圣上的嫡长子,是圣上如今属意的太子人选!可他居然在御街上遇刺了,要知道,在御街上擅持武器都要论罪!
圣上明显压抑着怒火:“继续说。”
“大殿下今日早早上朝,说是有要事上奏,不料在路上遭遇歹徒伏击,大殿下如今回府医治,情况不大好。”
“歹徒呢?”
“当场服毒自尽。”
圣上的声音冷冽中透着威严:“京兆尹何在?”
再怎么“痴傻”,那也是他的儿子,是他第一个儿子,是跟着他走过战争的血雨腥风,几次在战争中沦为人质的儿子。他可以不立嫡长,可以给予训诫,但绝对不允许别人伤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