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阿姐,我来烧火。”
沈年放好药膏,从屋内追出来给她打下手。
沈晚芸并未拒绝,折回屋拿了把面条和一个鸡蛋,出来时沈年已经烧热了灶台。
她麻利的洗锅烧水,又绕到屋后掐了把嫩绿的青菜,和堂前现揪的两根小葱一同洗净。
锅里的水已经开了。
沈晚芸把水铲到一旁的木盆中,拿小勺刮了刮猪油罐内壁,上面沾着一层薄薄的猪油。
乳白色的猪油遇见热锅发出滋滋的响声,迅速化成了一小滩亮汪汪的清油,独特的荤香味你追我赶,沿着灶台四溢开来。
正在埋头烧火的沈年只觉得口中津液开始大量分泌,但他还来不及咽口水,沈晚芸又利落的打了个蛋。
“滋溜”一声,清油瞬间从锅底散开又合拢,包裹着黄白分明的鸡蛋滋滋作响。
独特的荤油味和浓烈的腥香味交织混合,一股霸道勾人的浓香顿时从锅中弥漫散开,像一块巨石跃入平静的湖面,水花四溅后的涟漪也久久不歇。
“咕噜——”
沈年咽口水的声音和肚子的叫声同时响起,他不好意思的埋低了头,一根又一根的木柴被接连不断的送进灶火门里。
听见声响的沈晚芸扬唇无声笑了笑,决定极大范围内维护小少年的自尊心,于是干脆不提醒他愈烧愈旺的火候。
“呲啦——”
滚烫的开水被泼进锅里,沈晚芸将面条下到水中,莹白的面条和煎得金黄的鸡蛋一起在沸水中颤动。
她用筷子抄了抄,然后盖上锅盖。
听见锅盖的声音,沈年终于不再添柴,让火势渐渐转小。
出锅前半刻钟,沈晚芸揭开锅盖,将嫩绿的叶子菜丢进去,又用筷子将其按在最底下。
再次开盖时,锅中汤汁已经变幻成乳白色,所有食材或霸道或浓烈的香气全都变得亲和。
似那经过世事打磨,从懵懂走向成熟的青年,急躁激勇的本性已然改变,浑身只剩下随遇而安的温和。
沈晚芸早备好两个七寸大的瓦碗,她将圆润完整的荷包蛋先捻进左侧碗底,再迅速抄起根根分明的面条,用锅铲将两碗面汤灌满,又捻出翠绿的青菜叶简单摆盘。
最后在碗面上淋上酱油,洒一撮粗盐一圈葱花。
一碗简单却完美的阳春面终于出锅。
沈年早在一旁看愣了,他们姐弟二人接手面摊已经一年,阳春面早就做得无比熟练,沈年却觉得没有哪一次能比得上阿姐这次做得鲜香顺畅。
连下面到起锅的过程在阿姐的操作下都不再是简单的煮面,更像一次酣畅淋漓的戏剧表演。
直到沈晚芸将锅底剩下的面汤铲进木盆,锅铲和铁锅清脆的碰撞声才让他徒然清醒。
沈晚芸将碗底有蛋的那碗递给沈年,自己刷锅加水,准备用灶台的余温烧些热水晚间洗漱待用。
等她弄好一切,抬头发现沈年早空了碗,正默默的往灶火门处添了两根柴。
她也沉默的吃着面条,却在碗底发现了完整的煎蛋。
沈晚芸抬头,灶台前的沈年身形娇小瘦削,脊背却挺得笔直。
......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晚芸凭着对火候的精确控制和优美酣畅的煮面手法,让面摊的生意渐渐红火起来,最好的那天甚至能赚二十个铜板。
但她的心中却越发焦虑不安。
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月,副尉家的家仆就要来认她这个“真千金”了。
她还没攒够带着沈年逃跑的路费,买不起马租不起车,靠两条腿步行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况且对方还是个七品大官。
她真的跑得掉吗?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勉强可行,那就是找个人赶紧嫁了。
虽然她还未到及笄之年,但农家女早嫁并不稀奇。
沈晚芸所在的地方叫泽云镇,镇子不大,可供选择的适龄未婚男只有两户人家。
镇东边放牧的牛二为人鲁莽轻率,镇西边文雅教书先生的老母蛮狠泼辣。
沈晚芸对一个月后的认亲忧心忡忡,却不敢再将婚事草率决定。
上一世沈年丢了性命才让她逃出火炕,这世道女子嫁了人就再也由不得自己。
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慎重选择,只求沈年平平安安。
“阿姐,家里和档子都没多少柴火了,吃完饭我去后山拾一些回来。”沈年看了看空荡荡的柴火堆,扭头对正在烧饭的沈晚芸说道。
饭后,天边突然漫起层层叠叠的积雨云,预示着暴雨快要来临。
“阿年等我和你一起去罢,马上要下大雨了,我们快些回来。”正在刷碗的沈晚芸叫住往外走的沈年。
家里没了柴火倒不要紧,面摊的柴火没了就不能开档了,沈晚芸还想攒点钱,半个月后还没找到合适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