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马车足足走了两天才到地方,此地位于遂州边缘,沈晚芸举家搬迁时曾在此地逗留过,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与满地的野花香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当时他们一家三口还特地在草原上留了一下午的时间以供踏青赏花。
但她这次来不是为了踏青的。
离草场二里地的位置有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大概住着七八户人家,多是上了年纪的农人和黄发垂髫的小儿。
车夫说这个村子年轻一点的都去了更大人更多的镇子谋生,此地虽然风景秀丽,但人烟稀少,距离大镇子太远,交通往来属实不便。
村口有两个小孩正在斗蛐蛐,沈晚芸摸出两颗糖果,就轻易得知了整个村子的概况。
这个村子与其说是村庄,倒不如说是家族,因为这个村子的人口都是由一对姓郭的老夫妻繁衍而来,村子共有八户人家,七户人家都是郭老夫妇的子女。
听说这对老夫妻壮年时就在此定居,靠打点小猎物,开荒土地种菜生活,抚育了七个子女,大儿子和三儿子投军多年未归,四儿子和五儿子在外做些小生意东跑西跑,二女儿远嫁别的镇子,一年回不来一次。
六女儿招了个猎户为婿,入赘村中生了两二一女,最小的女儿还在襁褓中,刚刚那两个小孩就是她的两个儿子。
至于老夫妻的小女儿多年前高烧找不到大夫医治,活活烧成了傻子,两个小孩称呼她为傻姑,老夫妻心疼她,担心她嫁人被欺负,想招女婿来的都是歪瓜裂枣,索性一直养在家中。
在小孩的指引下,沈晚芸独自一人来到村东头的低矮屋子,屋子前围了一圈篱笆做挡,还未靠近,便听得有女声唱歌,唱的是哄小孩的摇篮曲,声音婉转动听,但曲不成调,词也是乱的。
“扣扣——”沈晚芸轻扣柴门,歌声突停,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谁呀,老头子,你去看看。”
“吱呀——”
未过五息,一个两鬓花白,步履阑珊的老头子微微打开半扇门,见是一陌生姑娘,侧耳大声问道:“姑娘,你找谁?”
“老人家,我不为找人,只是路过此地深感口渴,想来讨口水吃。”
沈晚芸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甚至她发现老头微微侧耳,许是年纪大有耳背之症,还加大了音量。
“啊?你说啥嘞?”老头再度侧耳,还把手放大耳朵旁做喇叭状,看起来是真的听不清。
“喜桃,端碗水去门口,你爹这个耳朵啊失灵啦。”
屋内又传来一妇人的话语,声音宽和有力,却又带点沧桑。
话音刚落,木门吱呀敞开了一些,一个梳着双丫髻,年纪看起来不小,眼神却很清澈的姑娘递来一碗水。
“给。”她朝沈晚芸的方向递了递水,声音怯生生的,却像那黄鹂鸟一般清脆。
许是受父母疼爱,她看起来不像农家女,柔白的肤色纤细的身形,头顶两根浅绿色的飘带如夏日青荷,又大又圆的杏眼下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朱砂痣,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
一身杏色的粗布衫衬得她越发娇俏,沈晚芸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怜爱之心。
“多谢姑娘。”沈晚芸浅笑。
谁知对面的小姑娘听了她的道谢却瞪大眼睛,仿佛受了惊的小兔子,“呲溜”一下便缩回院里,步伐飞快,两息就没了人影。
“你啊你,真是个小孩子。”屋内传来老妇人带着笑意的打趣。
看到喜桃端着水碗过来,老头终于明白来人是干什么的,他大声问道:“够不够?不够老头子我再给你端一碗来。”
沈晚芸喝了两口水后放下碗:“够了够了,老人家,我还想像你打听个事儿,这不远处的草场可有归属?”
她加大了音量,想着老头听不清老太太也能回答。
“你说草场啊,二十年前我夫妇二人搬来此地,为了生计拿了所有积蓄去官府置换了两亩土地,想着耕作种些粮食谋个生计。”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啊,此处风景美丽地方也大,降雨却稀少,稻谷小麦一年结不了多少穗子,有时收成连温饱都不够。”
“蔬菜瓜果倒长得不错,每年除了自己吃还剩出一些能卖了换粮食,后来干脆不种地了,每年种种瓜果加上各季的野菜,多的拿去换点白米面粉,倒也养大了这些小崽子。”
老头这回不仅听清了,还用手捋了捋白胡须颇为感慨。
“只可惜呀,小崽子们长大了翅膀硬喽,天南地北到处飞,这瓜果蔬菜是一年少过一年,这花光积蓄置换的地也被杂草给占领了,唉!”
沈晚芸听完眼睛一亮,知道这次自己找对门了,她道:
“那老人家,你可愿把这块地租出去,我想养些羊崽,这遍地的杂草刚好是最天然的饵料。”
“啊这,姑娘你晚来一步了啊,昨日有个青年后生,俊得很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