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怎地提起了怀王。
“三皇子?”沈轻鸢低喃,“今日请大人赴宴的不是六皇子吗?”
段云玦薄唇轻勾:“六皇子请我赴宴,但是三皇子也在场。”他盯住沈轻鸢慌乱的眸子,“看来,云娘子对我的行踪很了解。”
沈轻鸢心头一紧,慌忙解释道:“妾身前往漪兰园前,确实向下人打听过。”她暗暗勾紧手指,明知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怀王殿下向大人问了什么。”
段云玦摸着药碗的手忽地一顿,懒洋洋拖着长音道:“他问我,你伺候我伺候得好不好。”
纵使心中有所准备,沈轻鸢依旧被这个答案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换了个姿势坐着,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失落,可自心头漫出的酸楚依旧压得她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心里难受了?”段云玦一眼看破她的心思,端着药碗,似笑非笑地坐在了她的面前。
他用汤勺搅弄着黑漆漆的药汁,讥笑着道:“世家出身的小姐,只怕伺候不了本大人,倒需要本大人来伺候。
沈轻鸢暗吃一惊,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跪在段云玦面前。
“妾身惶恐。妾身只是大人身边的奴婢,愿一生受大人差遣,不敢有半分怨言,更不敢行逾矩之事。”
她以头碰地,看都不敢看段云玦。
段云玦目光幽幽地盯着沈轻鸢乌云般的长发,沉默了许久许久。
“你竟如此自轻自贱,本大人着实不该抬举你。”
清越低沉的声音弥散在耳边,沈轻鸢缓缓抬头,却发现段云玦已经不见了,唯有那碗浓黑的汤药陪着她,相看两厌。
*
吃过药后,沈轻鸢又困又乏,陷入梦乡,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卧房内摆放着一桌子温度适宜,精致可口的饭菜,沈轻鸢不敢不用,便挑着自己喜欢的吃了一些,饭毕之后漱了口,接过了下人送来的衣裙。
细腻柔软的布料游鱼似得滑过沈轻鸢的掌心,她将裙子抖开一看,惊讶地发现段云玦竟是挑了件样式最为简单的交领襦裙给她。
光是样式简单便罢了,颜色亦是素雅的豆绿,只是那布料名贵得很,领口裙摆上均用银色丝线绣着寓意吉祥的宝月纹,且是用香薰细细熏过的,暗香浮影,灵动轻盈,好看得教人移不开眼。
她只有在做闺阁小姐时才穿过如此精巧的衣裳。
沈轻鸢小心翼翼地换好衣裙,又亲手挽了个望月髻,取了支石榴钗戴在头上。
打扮妥当的沈轻鸢对镜一照,恍若间见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她怔怔地看了自己许久,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打扮成这般模样是要干什么?
怀念过去吗?
引诱段云玦吗?
沈轻鸢顿时烦躁起来。段云玦离开时并没有说许不许她在朝晖堂中过夜,眼下,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踌躇片刻后,沈轻鸢豁然起身,离开了卧房。
既是轻而易举的进了朝晖堂,总该有所收获才是。
她回想着宝莺的叮嘱,蹑手蹑脚潜入段云玦的书房,轻轻将房门合上。
天公作美,段云玦此刻并不在书房内。
她屏息凝视,四下观望,却始终没有听到宝莺所说的怪音,倒是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听了个一清二楚。
莫不是宝莺听岔了?
沈轻鸢拿不定主意,便提起裙摆,在书房里走动起来。
直至围着偌大的书房转了个圈,她都没有听到所谓的男子的淫|笑声与女子的哀嚎声。
为保万一,她又将书房各处翻查了一遍。什么字画之后,花瓶之旁,地毯之下,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她都翻遍了,却未找到机关密道,也没发现密室暗门。
真是奇了。
沈轻鸢不甘心地翻查了第二遍,再次一无所获后,来到了段云玦的书桌前。
一个奸臣的书桌内势必会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若在此处都挖不出什么,她当真是白冒了一次险。
如此想着,沈轻鸢立刻动起手来。
段云玦的书桌并不大,桌面收拾得整洁干净,不过摆放着一方砚台,一个笔架,一本游记,另有臂搁、砚屏、印章、印泥等物。沈轻鸢逐一查看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猫腻,正是失望不已,忽然间发现书桌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又小又扁的抽屉,那两个小抽屉连把手都没有,几乎与书桌融为一体,若不仔细察看根本察觉不到。
左边抽屉的缝隙中,似乎夹着一张薄薄的信封。
沈轻鸢眼睛一亮,移开鹿角椅,拔下发簪,用簪尾一点一点将信封挑了出来。
信封所用的纸张与寻常人家所使用的一般无二,然而写在信封上的字却令沈轻鸢面色一变:
黎叔亲启。
小七敬上。
黎叔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