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三人找了个洞穴暂时落脚,眼下崖底毒瘴密布,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何况李尘埃身中剧毒,硬是要走怕也是走不出去的。
“你这丫头,就是个急脾气,我可有说过不救。”
“你有自己的打算为何不与我说,你不说我怎知。”
“你木叔这是在磨练你的性子,就你这急脾气,什么事儿都做不好。”
“叔?谁认你是我叔了,真不要脸。”
木固安摊了摊手,懒得争吵,嘱咐她好生照料李尘埃,自己先去办点儿事儿稍后便回来。
霉大师自然不愿意,她现在看都懒得看李尘埃一眼,更别说照顾他了。
李尘埃看着霉大师,她一语不发靠着洞壁,手里握着那个从灰烬里捞出来的银簪,呆呆地看着,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霉大师忽然道:“我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我知道,即便你不杀他,那个捉妖的丑八怪也会杀了他,妖童三魂七魄已散,只剩了一副躯壳,跟那个妖怪老二一样,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接受不了。”
李尘埃愣了一下,无奈摇头,“我可没自责,你接不接受关我什么事儿。”
霉大师抓了一把地上的土扬在了李尘埃身上,“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再说一些我不爱听的,把你牙拔了信不信!”
“你有毛病啊!”李尘埃翻了翻衣裳,掸掉了扬在身上的土。
“诶诶诶,等会儿,你这个是什么!”霉大师瞄上了李尘埃身上的一个手环,随即以极快而不易察觉的手速将那个手环取了过来。
“你干什么,还给我!”李尘埃的神色刚有点儿缓和,现下瞬时冷厉起来。
可霉大师才不吃这一套,“诶,你拿了我的珠子,我拿你一个东西不过分吧,我告诉你,我这是看你受伤了给你面子,不然的话,连你身上这身衣裳我都是要扒走的。”
“我再说一遍,给我。”
“我也再说一遍,你从我手里夺了珠子,我便拿你一样东西,合情也合理,你若是觉得不妥,大可杀了我。”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霉大师心里也没底,怕得要死,生怕这条小命真就交代了。
良久,李尘埃才松了口,他看了看霉大师满是伤痕的两只手,道:“你要是想死就自己死远点,杀你怕是脏了我的手。”
“那最好不过了,你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咱俩两清!”说罢,霉大师靠着墙壁把弄手环,这手环呈青色,似有凤凰纹刻在上面,“怎么是这么个丑东西。”
“我可没说我会跟你两清。”李尘埃缠着转霉线的手轻轻地攥了攥,“你最好能够想到拆下这根线的法子,不然你休想与我两清。”
她无话可说,毕竟自己确实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实在没有办法,索性挪了挪屁股,往远处坐去,靠着洞壁打盹儿,过了好一会儿,她都困了,木固安都还没回来。
李尘埃轻咳两声,掏出一块绢布,“那个,你,过来。”
“喊狗呢你。”霉大师没有过去,只是白了一眼李尘埃,随即一块绢布便扔了过来,霉大师打开绢布只见里面裹着一堆灰烬。
“你……谢谢,谢谢你把小栓子带出来。”
霉大师自雪山冰穴醒来,便在这江湖上流浪,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挨饿受冻,坑蒙拐骗浑浑噩噩的活着,遭受世人的白眼。
一日,倾盆暴雨,她掉入了猎人的陷阱,受了伤,逃到了一座破庙。
庙里有两个孩子,确切地说,是一个孩子,另一个已经死了,尸体腐烂发臭。
活着那个孩子就是小栓子,那具尸体是他的妹妹,病死了。
小栓子跪地连连磕头,请求她能够给点儿钱,去给妹妹买一张草席下葬。
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小栓子,让他买副棺材,然而小栓子却依然只是带了张草席回来,将剩下的钱还给了她。
小栓子说,他们娘亲在不久前生了重病,没钱医治,病死了。
娘亲说,他们生来苦难,就不要再麻烦别人了,给她裹了草席,找个不碍事儿的地儿赶紧埋了就好,人都死了,就不要再借钱买棺材了,埋得远一些,免得惹人嫌。
那天,也是一场大雨,他们找不到娘亲,便去山上寻,娘亲在之前就给自己挖好了坑,果然,他们在那儿找到了娘亲,身上裹了张破席子,安静地躺在坑里。
他妹妹也是,小丫临走时拽着他的手说,这次要麻烦哥哥了,虽不能同娘亲埋在一起,可能连个草席也没有,就找个暖和的、会开花的地方,将她埋了。
小栓子连连磕头道谢,并拿出了一根银簪,说这是爹爹送给娘亲的唯一物件,娘亲视若珍宝,兴许值几个钱,现将这银簪抵给她,他一定会将草席的钱还上。
她没有拿银簪,小栓子便忙前忙后的给她买药治伤,后来,霉大师便带着他一路相伴,是亲人也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