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留下来
可以,但一旦他转身打定主意不说的事,任何人都无法从他这里套出消息来。
可他又偏偏说了“整理好再叙旧。”其态度究竟为何,就更令白止捉摸不透了。他甚至觉得师父其实早就知晓一切了,只是在拿他逗个乐子。
若真是如此,白止倒也认命了。毕竟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有逆转的方法,只要他肯救人,白止倒不在意自己辛苦一点,只担心他把花瑛传送到了什么危险的地方,等他老人家开心了再去会为时已晚。
白止焦躁的在原地转了几圈,偷眼瞧向玄凤想得到一点回应。可他像没听见似的只专注着面前的棋盘,想的入神。
白止无奈,只得长叹一声按耐下性子。一边祈盼着花瑛不要遇到危险,一边盘算着该如何让玄凤出手帮忙。委委屈屈的走向药柜,熟练的整理起药材来。
玄凤听到声响,似乎很是满意的弯起了嘴角,执着棋子犹豫了许久的手终于落了下来,在棋盘上落下了属于他的一枚黑子。
一整个下午,竹屋内都只闻棋子落入棋盘的声音。“吧嗒吧嗒”的声音像是蕴含着某种韵律一般,就连焦躁的白止也这样熟悉又安逸的气氛里,逐渐平静下心神,静静享受了这半日的安宁。
直至日头渐落,一抹来自黄昏的金色恰好照进玄凤的竹屋之内。明明没有眼睛,玄凤依旧似被这光芒刺到,蹙起了眉头。
忽然,他福至心灵一般,轻声开口问道:“阿止,你要不就留在为师这儿,陪我这个老头子照顾药草吧。”
他看不见,只稍微将头偏向白止,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真诚又灿烂。白止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弄的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留下来吗?”他自言自语般问着自己,不禁低下头,望向手中攥着的药草,出神的想。
白止不是没有想过。当年在京城,他便想等花瑛回到昆仑,自己就再也不出蜃境了。陪他师父也好,逃到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也罢,总之他不想再去过问世间之事。
可他并未能如愿。
“师父,京城一役后,我曾面对满目疮痍的京城废墟时,唾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是妖,却也在人群中生活了数年,与众多人族打过交道。见过妖族被凌/虐的惨况,却也被人族的善意所拯救过。”他似是回忆起了令他痛心的事,不禁蹙眉苦笑着说,
“我可能……始终都无法像羽涟哥那样恨的彻底,也做不到劝说他们放下仇恨。我只是个大夫,师父一个行医救人的大夫应当如何?我又该在这乱世中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我不清楚。”说着白止苦涩的摇了摇头。“我迷茫了整整十年。躲在毕方族内,躲在凌虚院里。直到她回来了。”
说到花瑛白止的眼中明显有了光,熠熠泛着光辉,让玄凤也不禁有些好奇。
他挑了下眉毛,终于松下口对白止道:“说说吧,都遇到什么了?”
玄凤漫不经心的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清脆的碰撞声,惊动了陷入回忆的白止,令后者不禁轻轻一震。
白止有些沉默的来到玄凤对面座下,若有所思的盯着被下了七七八八的棋盘。忽然他瞳孔一凝,似明白了什么一般,福至心灵的执起一旁放着的白子,落下,将玄凤了去路堵死。
玄凤:“……”
就听白止语带温柔的说道:“徒儿这次出世经历了许多,也第一次……体会到了情爱。”
玄凤挑了挑眉,把玩着手中的黑子,一脸戏谑道:“你是说你那心魔的由来?”
白止:“……”
他并不否认,只抬手将玄凤方才迂回的棋路再一次堵死。语气颇为随意道:“心魔也没什么不好的。”
“有心魔,至少说明了徒儿还是个修正道的妖。”他自嘲的笑了笑:“师父,我刚去京城的头几年,真的恨的很认真,也很痛苦。一边我需要沟通关系完成羽涟哥给我的任务,一边我还要伪装成人族,与他们虚与委蛇着。”
“可渐渐的,我发现我乐享在其中了。甚至有一段时间我都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妖,天天跟人族混在一起。直到我看见了第一个族人的惨况……”
玄凤也沉默下来,良久才听见他落子的声音响起,轻声叹道:“是啊,人族早就背弃盟约了。”
白止也不语,他安静的注视着棋盘,思考良久后将一颗白子落在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那是一片黑子的中央,像是在黑暗之中投入了一丝光源,照亮起一束光芒一般。
玄凤有些不解的歪了歪头,他没有出声打扰,只默默的等待着白止的故事。片刻后,白止温柔的嗓音再一次响起。而这一次那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眷缱绻的韵味:“第一次见花瑛,我只是想利用她罢了。自从那次将族人救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动摇过。可……可能是天意吧。”
“昆仑的异变让我结识了花瑛。但她与其他人不同,甚至同她师兄也不同。仿佛天生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晦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