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纪州
“这是自然。”何微云应声,叫小厮去跑腿了。
马车动不了,人下来还是勉强能走的,她对苏忻羽说:“走时曾在锻刀铺为你定了把剑,如今已是做好了,正好去验验货!”
苏忻羽哪知道这回事,着实震了一下,“你为我定的剑?”
“对。”何微云眨眨眼,开玩笑道:“花了一锭金呢!”
她拽着苏忻羽在人群中挤着走,少年的心在刚才就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敲了一下,而后荡着空灵悠远的回声,直到两人穿梭过人群,在巷弄里七拐八绕到了锻刀铺,苏忻羽还有点魂不守舍。
锻刀的老师傅将剑拿出来时,何微云狠狠惊艳了一把,不愧是纪州最有名的师傅,那宝剑如她所求一般剑身细薄,剑柄雕一青蛇吐信,蛇尾缠花,抽出剑鞘时寒光逼现,老师傅屈指一弹,长剑微鸣,铮铮破空。
苏忻羽从老师傅手中接过剑,仅仅只是振臂一挥,剑所带剑气就将一旁悬挂的油布割成两半,何微云瞠目结舌,“竟有这般威力……”
铸剑的老师傅也有些愣怔,苏忻羽暗道不妙,习惯使然用了内力。
他收剑向老师傅抱拳,“师傅手艺精湛,有劳。”
何微云轻哼了一声,“你谢他有什么用,银子是我掏给他的。”
老师傅鼻子一提,“老夫不同你这小女娃一般计较,你这夫婿比你要懂事的多。”
苏忻羽比何微云都要先维护她,“老师傅此言差矣,夫妻本为一体,没有比较的道理。”
老师傅啧啧两声,“剑耍的这般好,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惧内的。”
苏忻羽勾了勾唇没有应声。
两人从锻刀铺出来,正好又是泉卉街的糕点铺子,索性又买了点带回去。
何母爱吃桂花糕,何微云就多买了些,但晚间回去分的时候,离竹轩分到的却没有一份桂花糕。
彼时何微云专门来离竹轩陪他吃饭,小厮正绘声绘色地讲述义姝今日治病救人的场景,“……郑姑娘当真是女华佗呀!那么多人围着看,郑姑娘只在那人的肚子和腿上扎了几下,又撒了些药粉,那人就如同活过来一般,肚子瘪下去一些,都能起来走路了!”
这小厮正是今日那个说当街有妖怪的人,何微云失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家生子?”
小厮挠了挠头,“回小姐的话,奴才属狗,爹娘就叫我狗娃,奴才不是家生子,是前年签了卖身契进来做事的。”
何微云点点头,这个狗娃虽然不起眼,讲起话来倒是很有一套,什么事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很有做说书先生的潜质。她转过头问义姝,“那腹水可能治好。”
义姝点点头,“并不严重,我为他开了方,不出十日便于常人无异。”
何微云赞赏颔首,恰巧此时絮丹呈上来糕点,苏忻羽仔细打量才发现并无桂花糕。
“不是买了许多吗?怎么盘里一块也没有?”
何微云垂了垂眼皮,语气平淡,“你不爱吃,自然就都分到主院去了。”
他虽不吃,却记得何微云是吃的。
傍晚凉风袭来,挟起少女馨香扑向苏忻羽,何微云之前一直熏的是桂花香,今日回来沐浴后却换成了栀子香。
苏忻羽心神微动,握着筷子的手不由攥紧了几分,不怪他欢喜,你看眼前这个人,她不动声色间予他的熙和温情,杳蔼流玉,是七岁后的苏忻羽从未得到过的欢愉。
如同地窖里漏进一缝的月光,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就照在他苏忻羽身上。
而他面前这个人,正窝在藤椅上抱着两只小黑猫顺毛,眯起来的眸子里若有慵懒似猫的惬意,苏忻羽轻笑一声,起身将她怀里的两只猫儿拎了出来,“该去爹娘那边了。”
他们二人都要重新量体来赶制婚事上的几套礼衣,何微云还要说明义姝的事。
她却犯起了懒,“真的困了真的困了,根本是连路都走不明白了!”
苏忻羽的动作一顿,“我背你。”
“当真?”
苏忻羽没说话,转过身蹲下,示意她上来。
何微云转了转眼珠,斟酌再三,还是依言照做,少年结实的肌肉在用力时更加硬挺,何微云乐此不疲地又摸又捏,短短的一段路玩得忘乎所以。
絮丹跟在他们后面看两人打闹,忽而生出了几分感慨。
小姐和姑爷如此看也极是相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