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姝
两人刚到天流就开始教药农辨认人参的不同发病症状,整整忙了三日才大致分开了种类。
何微云亲自到了参园,才知道这天流人参的境况根本不如前世,首先前世虽然也有折损,但大多都是积水涝害导致的参死,现在一眼看去,积水的参园泥泞混杂,杂草丛生,各种茎叶都有不同种类的病害。
这哪是传说中的天流庄,这还不如人家种的稻田地有看头。
何微云站在田埂上,沉着脸蹲下身拔下了一株狗尾巴草,确认了前世自己是被天流庄主诓了,他定是在自己来之前已将参园收拾了一番,去掉了许多杂草和人参。
她回头对苏忻羽露出个意外不明的笑,“真是想不到,咱们家生意里有这么多的蛀虫,父亲真该好好查查了。”
天流庄主原本还心存侥幸,他打心底看不起这娇小姐,根本不把何微云的话听进去,只等人走后就把扔掉的那些人参收回来重新去卖,却没想到何微云不只要扔人参,还要扔他这个庄主!
听说家主很宠这位小姐,具体怎么宠,不出两天何父的信就到了,直接将天流庄主与何家的长工契去官府解了,交代说新任庄主很快就到。
何微云偏头对苏忻羽笑道:“我就是喜欢父亲的手段,雷厉风行!”
何父在信上没说新任庄主是谁,何微云却清楚,甚至为了迎接此人还特意在城门口等了两个时辰。
待远处马车渐近,一娇俏少女掀开帘子跳下,转头将车中的不惑老人扶了出来。
何微云与苏忻羽上前,“晚辈见过郑老。”
郑无空,京城第一医师,虽在数年前就退出了太医院,但在朝廷和民间都很有威望。他早年丧妻有一女,跟随他研习医术。
何微云将目光放在一旁的少女身上,她看着是与何微云差不多的年纪,一身藕粉衣裙,淡雅脱俗。此女何微云记得,之后是名动京城的宫廷女御医,其造诣要胜过其父,名垂青史。
少女上前回了礼,“义姝问小姐姑爷安。”
何微云笑着点点头,“郑老快往里边请,赴任匆忙,许多事欠缺妥善,郑老见谅。”
传闻中郑无空脾气古怪,难以接近,何微云深怕他心生不满,毕竟名家多傲,她摸不清郑无空的秉性。好在这位面色严肃的老医师并未多说什么,接手天流庄后知晓了参园积水病害的事,就让义姝前来协同。
“我这个女儿擅长医术,虽对这药材之类知之甚少,但人参得病的回转之术她还略知一二,兴许能帮写忙。”
何微云自然是点头称好,义姝其人性格随和温顺,与人相处多有疏离但持利有度,言明药理之事条理清晰,很能让人信服。
苏忻羽早间都是不来参园的,自从他晕过两天两夜之后,何微云又给他精进了药膳,如今虽然到了天流庄,他每日的打拳剑法也不能落下。
那几套拳法和剑术还都是纪州时何父请的镖局拳师教的,虽不至于虎虎生风,出剑如电,起码也是简易实用,苏忻羽每日练也算是强健体魄,他本来就虚长了身长,如今药食两补,一眼看过去倒还真养成个“公子样”。
他这天早上打完拳迟迟等不到何微云回来,过了半个时辰伙计才来说,小姐已在参园吃了早膳,晚膳才回住宅吃。
前几日虽忙,却也不至于忙道连回来吃早膳的功夫都没有,从参园到回住宅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根本耽误不了什么。苏忻羽这样想着,拿了些何微云爱吃的糕点往参园走去。
他还未走近就看见两个挨得很近的身影站在田埂上,义姝手里拿着一株人参,从上往下边指边说着什么,何微云笑着听她说话,不时点点头。
义姝放下手中的人参,捻了些土放在手中给何微云看,两人因此又互相靠近了几分,眼见两人的额头几乎抵在一起……
“微云!”苏忻羽清冽的嗓音透着戾气。
何微云男女通吃,这是全纪州都明白的事儿,她之前去酒楼听歌伶弹唱、赏舞,这些苏忻羽都是知道的。
当时不曾在意,现在想起来却实在是恨得牙痒痒。她在酒楼曾为歌女一掷千金,素手摩挲过她们的发髻和粉颊。
早知如此,苏忻羽咬碎了一口牙,当初就该把何微云关起来看着,还去花楼听什么反弹琵琶!
也该把那群女人的手脚折断,嗓音毒哑,免得那些优雅舞姿和媚人的歌声将何微云的魂勾去!
“忻羽。”何微云转过头看到他,“来得这么早,吃过早膳没有?”
义姝也回头,“见过姑爷。”
苏忻羽直直地看向她,眼底寒芒毕现,何微云不着痕迹地挡在二人中间。
“这是给我拿的糕点?”
肤白凝脂,没有胎记。苏忻羽兀自垂下眼眸,闷闷不乐道:“嗯,都是你爱吃的。”
何微云从他手里拿过糕点,先塞了一块给苏忻羽,又让义姝拿一块,在凉飕飕的目光里义姝淡笑着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