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日落
纽特不着痕迹地把女孩推到笼子里,那里面地方很大,完全够她站立。
“什么意思,你要把她也送进去等死吗!”盖里似乎要冲上去和对面的人打一架,詹姆察觉不对,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
听到这话的本嚎叫一声,那恐怖的声音就在森夏恩隔壁,“求求你们了……别把我扔进去……不不不……”
“别在这里——”
“要把我们送去哪里?”森夏恩努力触摸着头顶的栏杆,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纽特。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种东西——名为恐惧,“那些被划掉名字的人……都是被,被抛弃的吗?”
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想逃离这个地方,一定要离开——一定,林间空地带给她的安全感已经快被消磨殆尽了。
“我们从没抛弃过任何人!”纽特没理会莫名其妙的盖里,他的音量突然拔高,高到打水的布鲁停住了手上的活。
谁都没再说话,盖里用蛮力挣脱了詹姆的钳制,走到纽特面前。又是这种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可他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像是不愿意与他继续纠缠,纽特选择率先离开,路过盖里身边时狠狠地撞了下他的肩膀。
“诶纽特——纽特你回来!”森夏恩气得开始捶土墙,可毫无作用。他连头都没有回,盖里也被煎锅劝走了,“这和被抛弃有什么区别?”
“牺牲一个人去保护大多数,任谁都会同意的.....”本似乎恢复了理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如果还没轮到自己身上,我也表示赞成——对不起,可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森夏恩!”查克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出现在笼子上方,打断两人的对话,“克林特说你不会有事的,他说不会就一定不会——噢本......”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你的水,查克。”森夏恩快速接过水壶,把手缩回了笼子里,“你知道吗,我们会被送到哪去?”她的声音中并没有一丝好奇,各种情感掺杂在一起,味道怪极了。
“你会没事的,阿尔比明白,”查克声音很小,应该是不忍心让本听到,“我走了,再见——”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
“诶森夏恩,对不起”本又说了一次,他斜靠在土墙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了,“可以把画画完吗......等我去了那边也会保佑你的,如果你能原谅我的话.....想你们时就从画上回来看看。”他盯着衣服下面紫青的伤口,已经笑不出来了。
“别说得这么吓人好吗......”女孩顺着土墙滑落,她真的有些站不住。森夏恩尝试去触碰伤口,却直接痛得收回了手。嫩肉已经从里向外翻开,鲜红的血液丝丝往外渗——本那一口咬得真是用力。
“一定要离开这里......你会原谅我吗?”
她沉默了,如果说能那是假的,“我们会被送到哪里?”这句自问又刺激到了男孩。
“求你们......救救我......我不要去那里!”本又变得神志不清,他疯狂地拽着栏杆上的藤蔓,“我真的看到了,都是你们的错!”
“都是.......谁的错?”森夏恩突然抬起头,在森林里时,这话是对着她和托马斯说的,“喂本——你在说谁?”
永远不要尝试和神志不清的人对话,更不要渴望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哼”女孩自嘲似的笑了笑,她记得从笼子里出来时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要假装无所谓,拉住一个人就以为能在这里过一辈子,接近了最难交心的人就以为永远不会在团体里掉队。
虽然是个女孩,不干重活不怎么累,但她每天都在努力。即使这个世界没有日落,但至少有同伴,有笑声——有她失去原本记忆后想要的一切。
但现在,却只想着逃离。如果对这里的其他人造成生命安全上的威胁,阿尔比怎么会让她活着。
那么纽特呢,会希望她活着吗?森夏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准确的来说,都寄托在那个男孩身上。
他长相不是最帅气的,声音不是最温柔的。他的眼睛一点不像太阳,玫瑰花比他脸红时的样子好看得多,可他走路时却能脚踏实地。
这是本能寻求的安全感吗?若是可以如此简单定义,那就这样便好——这种问题明早就不用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