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尹
眼前的女人只穿了中衣,发丝些微凌乱,琼鼻秀目,肌肤赛雪,是个难得的美人。
可惜胸口处的一个血窟窿破坏了她的美丽。
血迹早已经干涸成暗色,像是一朵吸食了女人生命力的妖异之花,渗人的很。
青春年少早夭,还是这种惨烈的死法,开封府众人都不由得扼腕叹息。
少尹吴原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一副朴素的文官打扮,腰板挺的笔直,很有几分酸书生的文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一撇小胡子,这可是他最近的“新宠。”
吴原叹气道:“与那老妇所言倒是一般无二。”
开封府尹陆晃却不是很赞同。
他居然是个才过弱冠之年的青年人,他一身贵气,身姿挺秀,芝兰雪树,一看就是世家豪门才能养出来的公子哥,却没有半点儿纨绔之气,倒是难得。
他上前几步,毫不避讳的仔细看了看那死状惨烈的女子。
陆晃皱了皱眉:“还有几分疑点。那老妇人年过半百,死者正当年青,身上又并无其他伤口,是一击而死。这老妇怎有此等蛮力呢?”
少尹吴原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袋,忙追着拍马屁,陪笑道:“大人果真是年少有为!一眼就看出来了疑点!”
这表演痕迹实在是太过明显。
陆晃面上不改,心中却生出几分不喜。他刚及弱冠,便已经担任正二品开封府尹一职。
陆家自然世代簪缨,父为天子师,母为国夫人,亲姑母又是现今圣上的亲母、现今的西宫太后陆太后。
开封府尹非天子近臣不得担任,足见荣宠。他既年少得任高官,最厌别人说他年轻,又恶别人提他家世。
少尹吴原年过不惑,是正经寒门科举上来的,官也做的不错。
除了话说的实在不中听,哪壶不开提哪壶,也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下属。
陆晃虽然不高兴,但也不会为了这等口舌小事给他难堪。
陆晃又问道:“可招仵作验过尸首了?”
吴原忙道:“死者杜秋娘是秋将军的妻子,此案涉及朝廷命官,又是人命案,按律例要交给大理寺审理。大人这么尊贵的身份,这等血案只恐怕污了大人的眼睛啊!”
陆晃这下子不高兴直接摆在了脸上,他本来就是初出茅庐一腔热血,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正旺。
陆晃道:“陛下荣宠,不才才做了这国都的父母官。天子脚下,吴少尹难道要我学那尸位素餐之人吗!”
吴原连忙称不敢。
吴原心中感慨,不是说这些公子哥最爱听别人拍马屁了吗,怎么每次他一说些漂亮话,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就要发火。
他在官场浮沉二十余载,虽然得了个刚正的好名声,可还是一个六品的小官。在别的地方或许也算耀武扬威光宗耀祖了,但是京城,可是掉下来一块牌匾不知道要砸死几个公侯的地方。
在遍地都是达官贵人的京都,一个六品官儿实在是不够看。
正巧前一任开封府尹升任了吏部尚书,新上任的陆晃年纪轻轻,初入仕途就是二品大员。
他又和天子沾亲,吴原就动了心思,想抱上这金大腿,在退休之前再往上升一升,争取衣锦还乡。
幸好来人打破了吴原的困局,头役禄六来报:“大人,大理寺卿陈大人已到秋府,正等着大人传见。”
陆晃忙道:“大理寺卿既然已到,何必等我传见,此案合该大理寺主理”
禄六答了是,去引大理寺卿陈诉来见。
大理寺卿陈诉也年纪轻轻,只比陆晃大了两三岁。
陈诉是科举出身的状元郎,也是安乐公主的夫婿。
据说殿试陈诉夺得状元,琼林宴上,上圣皇太后很是欣赏,安乐公主未嫁,陈诉未娶,可谓是天赐良缘,便下旨为二人赐了婚。
公主与驸马二人婚后琴瑟和谐,也是造就了一段佳话。
陈诉出身不显,但有真才实学又有安乐公主这尊大佛保驾复航,官途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四品的朝廷大员。
还有段趣事,陈驸马年轻俊美,腹有诗书,清风明月,赐婚前皇帝曾让安乐公主与之相见。
安乐公主见过陈诉便笑着和天子说:“见过了状元郎,其他人仿佛都成了丑八怪。”
天子和安乐公主是龙凤双胎,感情深厚,对安乐公主一直宠爱非常,听到这话,也不以为大逆不道,反而哈哈大笑,上请太后,为二人赐婚。
上圣皇太后也爱其貌,奇其才,遂招为皇家东床。
陆晃初来京都,和陈驸马从未见过。
禄六引人来到这案发卧室,陆晃和陈诉互相见礼寒暄后,吴原便满面笑容道:“久闻陈驸马才貌双全,面若好女,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陈驸马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必须得夸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