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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人骨子里的热血开始沸腾,这一刻蓝星不是一个人,她爸爸,她爷爷,她太爷爷与她同在,她蓝家祖先与她同在,她蓝家祖祖辈辈抛头颅洒热血的爱国情怀与她同在。
蓝星强忍着醉酒的难受看着傅守络,“那如果是国师输了呢?”
傅守络露出一个狐狸般的微笑,“我若输了,大理从此对宋国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岁岁纳礼。”
一盘棋局收服一个国家,难怪仁宗愿意赌。
可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蓝星悄悄瞪了仁宗一眼,问傅守络,“国师能做主?”
“绝无戏言。”
很好。
蓝星看着桌上的两壶酒,“要喝完一盘棋,这酒应该不够吧?”
众人不解,按理说这罚酒是喝的越少越好,怎么这人还嫌不够,难不成是因为觉得这酒太好喝了,喝上瘾了?
傅守络笑道:“姑娘只管喝,酒管够。”
看来这福寿螺不但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的还相当充分。
这是势在必得的节奏啊!
“管够就好。”
谁喝可就不一定了。
蓝星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狠厉的果决,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狠狠扎在自己的胳膊上,金钗穿透衣料刺进皮肉,血渗出来瞬间染红了一片衣袖。
所有人大吃一惊!
强烈的疼痛彻底压制了酒意,蓝星一瞬间醉态全无,额头上微微冒出一层汗珠,闪着微光,眼神好似寒冰磨出来的刀子,清明锐利————人家是锥刺股,她是锥刺骨,真他娘的提神!
“国师说的对,下棋的时候的确应该尊重对手,为了感谢国师对我的尊重,我也来尊重尊重国师。”蓝星说着拔出金钗顺手一丢,染血的手拿起一枚棋子果断放在准确的星位上。
傅守络微微挑了挑眉毛,“败局已定,姑娘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蓝星同样挑了挑眉毛,“国师别把话说的太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傅守络冷笑,“说大话是需要实力的。”
蓝星同样冷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有意思!
傅守络有些欣赏蓝星的狠绝,看着她流血的伤处,“姑娘不先止血?”
蓝星从容不迫,“赢了再止也来得及。”
不但挑衅,还很嚣张,那就让你彻底输掉。
傅守络不紧不慢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
认真起来的蓝星完全换了一个人,大半个身子靠在桌子边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眼睛盯着棋盘,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局势,线路,计策在她大脑中迅速成型……
傅守络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蓝星之前偏安一隅的杂乱棋风突然变得犀利,像一把锋利的剑,只用了几步就在几乎困死的局面中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冲出来,转而开始进攻,他一时不查,竟被她连吃三子!
三杯酒下肚,傅守络也有点扛不住了,他意识到蓝星不但会下棋,而且还是个高手,再不敢大意,打起精神应对。
又是一子被蓝星吃掉,傅守络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谁知手一滑打翻了酒壶。
傅守络道:“抱歉,傅某有些不胜酒力。”
蓝星道:“不着急,慢慢喝,要是国师带来的酒不多,我们大宋有的是好酒,管够。”
“那倒不必,我还是更喜欢家乡的味道。”傅守络说着,已经有随从送来一壶新酒,傅守络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意识到局面开始扭转,仁宗紧张地盯着棋盘,生怕错过每一步。
孙公公随时和主子保持一致,盯着棋盘。
展昭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蓝星,看着她衣袖处的血迹慢慢扩散,眉头越皱越紧。
庞妃看着蓝星不停渗血的伤口,看着她从容镇定的神情,看着她清澈坚毅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棋局还在继续,棋盘上的黑白两色渐渐丰满。
他防守,他试探,他针锋相对,他死盯不放。
他防她就退,他试她就躲,他刚她就比他更刚,他路子野她就比他更野,一路杀伐决断,却又不是一味地冒进,几次看穿他布下的陷阱,巧妙化解,大开大合之间收放自如。
傅守络的节奏渐渐被打乱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酒杯空了又倒,酒壶空了再上,树荫下很凉爽,每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冷汗,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凝神盯着面前的棋局,院子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声音,只有棋子不断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黑白两色纵横交错,每落一子局势都会随之变化,每一步动向都是一次你死我活的厮杀。
是输棋献城?
还是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