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书房内，几道暖阳从朱红雕木花窗照进，案上香炉烟雾在光中袅袅腾空。顾鸿才执笔沾过些浓墨，欲往纸上添字，门外传来一阵脆响，“大人，户部尚书前来拜访。”

顾鸿才眯眼，看着缭绕的云雾思虑片刻，沉声道：“让他进来。”闻言，门外小厮低声应是，不多久，脚步声走近。

“顾大人。”席志业双手合拢，“今日下官冒昧来访，请顾大人见谅。”

顾鸿才缓步走近，面上挂笑，“席大人不必多礼。”语罢，他微微偏头望向四周，下人会意退下，大门将日光拦在门外，霎时书房内只剩顾鸿才与席志业二人，为防隔墙有耳，顾鸿才沉下声线，“席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席志业回想起除夕宴上突如其来的变故，眉目中带着丝不解，皱眉踌躇道：“宴上之变，是大人有意为之？”似是没料想到席志业如此直白，顾鸿才闻言一怔，想到席志业与自己同一阵营，才稍稍松了眉间，低声道：“那日之事，还未及时告知于席大人。”

“顾大人谋事是否激进了些。”席志业叹气，似是有些不赞成他的做法，顾鸿才闻言一哂，“那日在朝中，席大人可是忘了皇上在众臣面前如何驳你？如今宋清辞已然身死，大势已去，何不换一人扶植？”

席志业眼中写满惶恐，启唇喃喃道：“顾大人的意思是……”

“换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何乐而不为？”顾鸿才轻笑，小皇帝若是像从前那般一心只顾玩乐，两耳不闻朝中事，留下他倒是无妨，但如今他隐隐有意干涉政事，那可就留不得了。

席志业从书房中退出，望着丞相府一派繁华的景象，不禁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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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言，过了元宵节，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元宵节在绥朝又名花灯节，夜幕降临时，街上便会挂上盏盏花灯，供人们游玩观赏。不止这些，还有一些猜灯谜、放河灯，民间舞龙等活动。赵祈月早就期盼着这一天，从前如此盛况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置身于此进行一回沉浸式体验。

用过晚膳，赵祈月不知何来的胆子，竟伸手将宋清辞手中的书册合上，低低笑道：“今日是花灯节，在家看书多无趣，和我去逛逛罢。”其实赵祈月也并非与他去不可，但思来想去，觉着一起出去游玩说不定能涨一波好感。

突然被合上书册的宋清辞撩开眼皮，眼神冷冷，不过身体倒是诚实得很，他随意套了件月白的大氅，在门前静静地等着她一同出门，见状，赵祈月偷笑一声，只觉得这别扭的模样倒也挺可爱。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已至，街上店铺林立，时不时传来几声吆喝。一眼望去，头顶上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像是浮在半空中的纷繁星河，灯火氤氲，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投下了如梦如幻的绮丽光影。

“哇，好漂亮。”赵祈月赞叹不已，她抬手够了够头顶上的花灯，因轻轻碰撞花灯在空中绕了个圈，璀璨的光影晃动，好生瑰丽。转头见身旁少年表情淡淡，似是对这绮丽景色毫无兴趣，赵祈月微微叹气，也是，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他眼。

“猜灯谜咯，五文钱一次，猜中所有灯谜就能赢得灵源阁的同心玉。”一旁的摊主用力地吆喝着招揽生意，似乎是听到灵源阁三字，灯谜摊前渐渐人头攒动，但大多是看客，竟无一人向前尝试。

原因无他，这摊主都在同一地方摆了好些年了，从来无人能将同心玉赢走，一看就是暗藏玄机，谁愿意当这冤大头。

灵源阁？赵祈月皱眉，她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制玉世家，传说灵源阁所出之玉百金难求，如今怎会沦落到摊贩手中。虽说玉有可能是赝品，不过嘛，灯谜倒是可以试上一试，毕竟她身边可是有一只金手指。

赵祈月拉着他来到摊前，掏出五文钱，笑道：“我们要报名。”

眼前的花灯以一个三角的型阵挂在木架上，共有八层，底下较为简单的已被人猜出取走，但上方三层仍是高高挂着，无人能取。

有生意来了，摊主自是万分乐意，有了同心玉这个噱头，这生意自然稳赚不赔。他收过少女的铜钱，“我这同心玉好几年都无人取走，希望你们将它带走。”

他自是不信眼前这俩年轻人能摘下最高的那一盏。

赵祈月自是对这赝品毫无兴趣，她只是想让身旁少年多多参与其中，免得老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扯了扯他的衣袂，低声道：“你来，赢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闻言，少年懒懒掀开眼皮看她，只觉得最近好似总是被她无意识地牵着走。见少女低声向身旁少年说些什么，街上看客投来好奇的目光，其实看到这里已经有些腻烦了，几年了，从未有奇迹发生。

罢了，就再让她牵走一回。

宋清辞长指有条不紊地摘下一盏盏花灯，几乎不用思考的时间便能答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两层花灯已被他尽数摘下。少年声声清冷的声音，在摊主耳中宛若来自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