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大雪。
“娘,早饭我已经煮了,起来用点吧。”赵祈月掀开床帐,忧心忡忡地看着缠绵病榻太久而面色苍白的娘亲项秋柳。
她还是有义务要将真正的赵祈月她娘照顾好的。
她脑海中还有些原主的记忆,赵祈月的爹赵云平过世得早,那时候刚怀赵文夕的项秋柳终日以泪洗面。
后来,项秋柳为了养活两个孩子,刚生产完就下田务农,留下一身伤病。随着年龄增长,项秋柳需要每日卧床养病,务农和料理家事的活计只得落在赵祈月身上。
以至于只能由赵祈月撑起这个家,也只能把读书的机会让给妹妹。项秋柳对此一直无比愧疚,甚至郁结在心,身子也越来越虚弱了。
她最对不住的就是她的大女儿赵祈月。明明是如花的年纪却要承担起这个家,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小镇,将来也只能和乡野村夫共度一生。
“辛苦你了。”项秋柳温柔的将赵祈月的碎发挽到耳后。
“不辛苦。”赵祈月笑道,“来,我扶您起来。”
赵祈月扶着项秋柳到大厅用早饭,却见饭桌上来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他身姿挺拔地坐在饭桌前,墨发高高挽起,给暗沉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明媚的少年气。
他转头,对上项秋柳的视线,颔首微笑。
“娘亲,我给您介绍一下。”赵祈月笑道:“他是我刚请来的教书夫子,就是略懂一些文字啦,所以报酬就是管口饭吃有个地落脚就行!”
听着赵祈月这么介绍自己,他有些失语。奇怪的是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是谁,昨夜他努力回想过,但触上额头上的伤,才明白过来他可能是由于这个暂时失去了记忆。
只能先找个地方养伤。
项秋柳对苏清辞温和一笑,“请问先生名讳?”
“招招。”赵祈月连忙答道:“他叫招招。”
项秋柳闻言嘴角不受控制地僵了僵,任她如何想象都无法将这个名字与眼前的少年联系起来。
见女儿一副紧张兮兮怕被否决她的模样,项秋柳失笑:“阿祈,你想让他留下来就留下来。”
赵祈月看向宋清辞,不料对上了他清冷沉静的眼眸,忙不迭地转移视线。
饭后,赵文夕去学堂了,项秋柳由于身体不适也回房歇息。大厅里只剩赵祈月和宋清辞二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忽然有些凝结。
“我正好得闲,你来教我写字好了。”
“嗯。”宋清辞闻言点头,“你把纸墨笔砚拿过来吧。”
“啊,我没有……”赵祈月哪里有这些东西。
“……”
“有了。”赵祈月一拍脑袋指向窗外,一脸得意洋洋地笑道:“不用纸墨笔砚,咱利用天时地利!”
宋清辞望向窗外的积雪,沉默了。
赵祈月兴致勃勃地拉着宋清辞来到窗外,她包得像一个圆滚滚的小雪人,宋清辞随意套着她那短了一截的月白色大氅,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哇,一夜间积雪竟然这么厚了!”赵祈月眼眸发亮,“那边有根树枝,我去捡过来。”
“来,你从最简单的教起。”赵祈月将树枝递给他,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你可会写自己名字?”
“我会!”赵祈月拿过树枝,很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宋清辞望着那歪歪扭扭像是蚂蚁在爬的字一头黑线,良好的教养使他说出“还行”这二字。
其实也不怪赵祈月,她已经许久没有执笔过了,高考后便在病床上一躺不起,别说执笔写字,她连拿筷子吃饭都费劲。
“是吧,我写我的名字可在行。”赵祈月望着自己的名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夫子有何指教?”
“我认为要学好文章,首先要把字先练好。”宋清辞认真道,随后用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就算在雪地上写也能看出他的字笔锋遒劲,看起来好像真有点文化的样子。
赵祈月看着他写的字,再看看自己写的字,有些羞恼,伸手将自己歪歪扭扭的字抹掉了。
宋清辞轻笑:“你初学能写成这样实属不易,不必自恼。”
赵祈月顿时有被安慰到,“你脾气这么温柔,字又写得这么好,你以前一定是个教书先生吧。”
宋清辞闻言摇了摇头,他昨夜仔细检查过自己的一身行头,衣袍虽款式简洁但实则做工精细,不太可能是普通的教书先生。
“那你会是谁呀?”赵祈月这下来了兴致,帮失忆小狗重回家园,这个梗想想就带劲。
“用不用我帮你?”
宋清辞顿了顿,从他头上的伤可以推断是人为伤害,也就是说有人想要杀他灭口,如果大费周章地查找说不定会引起注意。
这件事只能费些时日暗地里慢慢查。
*
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