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陆关程拎一只小皮箱来,到屋门口还特意换了白褂子,别的没多吩咐,就让责初在房外等,中间要了杯温开水,再不多久就出来了。
“怎么样?是什么毛病?”责初问。
陆关程一摘听诊器,顺手轻轻把门一带,表情自若,不关心病人,反而问:“可有早餐?”
责初这才觉怠慢,大清早把人喊过来,连茶也没给备一口:“有,有,陆医生随我下楼。”
好在家里厨房不熄火候,一会儿便上了一桌餐食,西式中式尽有,陆关程拿了一片吐司,随口感叹说:“真不老少。”
责初陪坐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抿了一口说:“不知道陆医生口味,自便。”
陆关程一手拿吐司,一手搅碎碗里的豆腐脑,咀嚼两口笑说:“不必拿我当讲究人,我惯被别人背后笑洋不洋土不土的。”
责初陪笑,朝楼上望了一眼,陆关程看出她心不在焉,放下汤匙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没休息好,又饮了酒精,已经服下西药,睡一觉便能好,他吓唬你的,就这么个人,讨人嫌。”
责初皱眉,心里愤于又遭戏弄,陆关程却当她是不信,多了句嘴说:“医生不骗人。”
“我是受他气了。”责初解释,又不忘附和说,“医生都是菩萨心肠。”
陆关程笑而不语。
责初以为他笑自己言不由衷,是表面恭维,就又诚心补上说:“当年读书的时候,我们都一致认为医科是最为复杂的一门,能顺利出身已经了不起,若没有医生,世道惨不忍睹。”
陆关程拿餐巾擦了擦手上的面包屑说:“算是吧,救死扶伤看作天职,但也得拿酬劳。”
看似过关,责初松了口气,点头说:“可以理解。”
陆关程抬手到腮边,笑眯眯地与她说:“但那多少有些难受也是真的,一会儿别太与他计较,他这个人邪门,旁人与他太较真捞不着好处,反倒自个儿不舒服。”
责初无奈,忍不住抱怨:“陆医生还真是体谅他。”
陆关程哈哈大笑,说:“体谅一些,大家都是凡人。”
楼上传来动静,说储定池嚷嚷着喊饿,两个下人急急忙送了早餐上去。
陆关程结束用餐,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了擦嘴,站起来说:“走吧,上去看看他,切记,别上火。”
二人迈入屋中时储定池已经坐起来,在责初的小圆桌上喝一碗糖粥。
“怎么样,好些了吧?”陆关程背着手走进来,仿佛查房的主治医师。
储定池瞄了眼他身后跟进来的责初,手里的调羹一放,抬手朝陆关程作揖嬉笑说:“起死回生,恩同天地。”
责初越看越气,碍于陆关程在场又不好发作,掉了个身走了出去。
陆关程见状,走到桌边坐下来,抬手开了点窗户通风,收敛笑意说:“病人不遵医嘱,活该遭罪。”
储定池仍不严肃,告饶说:“我知错,医者仁心,宽恕这一次。”
陆关程看了眼手心,面色凝重起来,许久说:“令郯,病痛不可大意。”
“我知道。”储定池一身毛病,爱惜粮食的习惯却养得很好,这会儿闷头拿陶瓷调羹搜刮碗壁,一点都没剩下,“你只管专心治我,死不了。”
陆关程觉得那陶瓷摩擦声闹心,叫他停手,叹气说:“我也不唠叨你了,这会儿想想怎么哄一哄你那好太太吧,这法子损人不利己,也亏就你做得出来。”
储定池捧着脑袋,哎呦哎呦为难了一阵说:“你也帮衬着点儿,出去别拱火,帮我说说话。”
陆关程当看戏,哼哼一声,口气冷淡地置评道:“好笑。”
“哪里好笑?”他抬头。
陆关程说:“一会儿可怜兮兮低头认错,从头把自己数落一番,最后习惯未必改的掉。”
储定池听完思索,捣鼓出他言外之意,最后下巴一缩点头说:“好在态度诚恳。”
陆关程看他还有心狡辩,收起善心,出言讽刺道:“呵,恶人巧谄多。”
储定池反而有自己的一套,怪他说:“你这样看事情太极端,哪里非黑即白,太不讲人情了。”
陆关程突然想起自己方才对责初的告诫,苦笑一声,立马一改神色,敷衍点头说:“是,是。”
储定池蹬鼻子上脸,扬腮数落他态度不佳:“什么叫是,是,是就是是。”
因着昨夜那阵雨,这会儿空气格外清透,不一会儿屋里也爽净了不少。陆关程站起来,好事做到底,帮他出去把责初叫了进来,原以为二人要聊好一会儿,谁知自己刚收拾好药箱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女主人就走了出来。
陆关程看她脸上已无愠色,问:“没发脾气吧?”
责初无奈叹气,说:“谨遵医嘱。”
“你也是心肠好。”陆关程皮箱一提,打哈哈道,“你且当他是留人的把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