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定池抬起头,睁圆了眼看着她问:“没听过,怎么了?”
“没听过?”
“没听过。”
“不是你贵人多忘事吧?”
“我看你才是忘性比谁都大,好意思讲别人。”
“不知道算了。”责初转过头。
“是什么人啊?我还非得认识不可?”储定池问。
责初用指甲拨了拨笔帽上的夹扣,说:“我以为你都晓得我以前的事情,也肯定知道当年有这么个人。是我在培华女中的同班同学,你要没听过就算了,我随口问问的。”
“怎么想起来问的?”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这同学,和玟艾长得几分神似。”责初把字帖收起来,说,“也是随口一说的事,我那同学也是好些年没见了,记不清样子也是可能的,凭印象觉着罢了,若有相片还能比照比照,可惜她中途辍学,毕业册上连名字也没留。”
储定池听她说完,“哦”了一声,躺回床上。
冬至说到就到,田妈一大早就上街去买了几斤新鲜羊肉,回来就一头钻进厨房里捣鼓起面皮来。
储定池这几日都在家中办公,高鞍偶尔上门送些文件,今日早饭边又来送东西,被老太太叫住说:“今天小年,留下来一会儿吃口冬至团。”
高鞍看了储定池一眼,老太太挥了挥手说:“你别看他,今天还不算休息日子,看下次谁还给他卖命。”
高鞍颔首赔笑说:“是是,那就尝尝老夫人家乡的手艺。”
责初用手肘碰了碰储定池,问:“冬至团是什么东西?”
储定池掂掂筷子说:“就是浮圆子,北方叫元宵,不过苏地那儿的要用肉和菜作馅。”
责初说:“难怪我看昨天厨子在磨糯米粉,我们家少吃元宵,娇耳汤你知道吗?”
“知道,苏地也喝羊肉汤。”储定池说。
“不是羊肉汤。”责初和他解释,“羊肉裹在面皮里,还有一些祛寒的食材一起,包成耳朵那样,再下锅煮。”
“哦,之前军营里他们冬天喊吃冻耳朵冻耳朵,就是这个吧。”储定池虚心点头。
责初笑说:“什么冻耳朵,那是不冻耳朵。‘冬至那天吃顿扁,不冻耳朵不冻脸’。”
老太太看二人窃窃私语,用汤勺轻轻点了点碗,说:“昨儿个我同你老丈人通电话,讲望城一个人在顶荆呢,你喊他晚上过来一起吃个饭。”
“知道了。”储定池说。
午边孔战儒就来了。
田妈上来通报,责初看了眼床上还在午睡的储定池,就换了衣服鞋子,轻声下了楼去。
孔战儒坐在沙发上喝茶,瞧着脸色不大好。责初走下去,叫田妈去厨房打碗娇耳汤。
“没承想你来的这么早,令郯还在午睡。”责初在他对面坐下说。
“今日休息,闲着无事,就想早点来看看玟艾。”孔战儒摘了围巾手套搁在一边,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责初开门见山,说:“若她真是你妹妹那便好了。”
孔战儒不紧不慢说:“讲什么呢,她怎么不是我妹妹了。”
田妈将娇耳汤端到茶几上就退到厨房忙去了,厅里静得出奇,只有孔战儒合上盖盅发出的清脆响声。
责初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陈迷这个人,你不会忘记了吧?”
孔战儒收回手搭在腿上,往沙发背上一靠,说:“哦,我这个妹妹,确实同那人长得有些像,也难怪你讲这样的话。”
“她就是陈迷。”责初斩钉截铁地说。
“像归像,也不要真就认错人了吧。”孔战儒说。
“她亲口同我说的。”责初眼眶里一阵温热,压着声音有些沉重地和他说,“若你还要说你不知道,我只能怀疑你别有居心。”
孔战儒盯着汤碗上氤氲的热气,半晌才说:“你这就是讲笑了,那女人两年前就去了南方,这我还不知道吗,我还能让她回来继续扰你不成。”
责初看他装傻,心里也是明白了七八分,说:“我真不该来问你的,我今日就同你说一句,你们若是别有用心,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储定池,这次我都不会再忍气吞声,坐以待毙了。”
“我没想到,你现在会为了储定池来怀疑我。”孔战儒说。
责初原本就想起身离开,听他说完怔了怔,冷笑一声说:“我也没想到,你现在同陈迷成了一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