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久违展颜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昏黄之中，姜苇紧紧握着姐姐的手，数月前，离别时，姐姐还是那般明艳照人，如今已经消瘦憔悴得像纸片人一样，心中自责痛苦得不能自已。

一切，都是为了他。

为了他这个亲弟弟，姐姐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放弃了大好的前程，放弃了心心相印的男友，进入了累死人不偿命的IT行业赚钱供他念大学。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还是为了他，嫁给了衣冠禽兽的慕桪，一个人默默承受痛苦和折磨。

而他到底能为姐姐做些什么？他从未为姐姐做过什么。

姜苇嗓音沙哑，眼睛里渐渐沁出水光：“姐，我带你走，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带你离开这里。”

姜茵握着弟弟的手耐心解释：“小苇，一切真的不像你想得那么糟糕，慕桪没有虐待我，也没有对我使用家庭暴力，夫妻之间的事情姐姐不好跟你说，他是性情乖张了些，可是对我也不是很差的……”

姜苇打断姐姐：“姐，你不需要为了让我心里好受说这些，这些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让我怎么相信，我眼睛不瞎，我看得清楚。”

姜茵有些着急：“小苇，姐姐瞒着你跟慕桪闪婚是姐姐不对，其实说到底是姐姐矫情了，慕桪对我真的挺好的，是我一时间解不开心结罢了，我现在解开了。”

“你爱他吗？他爱你吗？”

“所有的爱情最后都会变成亲情，没有爱情也没有关系，相敬如宾也挺好的。你看，这里多好呀，姐姐什么都不缺，姐姐有房有车，有各种全球限量的衣服首饰名包名表……”

“你快乐吗？”

姜茵再也攥不住泪水，呜咽着哭出来：“小苇，不要再逼姐姐了，一切真的不是那么糟糕的，你相信姐姐。婚姻不是儿戏，不要让我们都变成生活里的笑话好不好？我好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也不会再矫情了，姐姐很快就会恢复的，相信姐姐，好不好？”

姜苇也怕自己再刺激到姐姐，流着眼泪连连点头：“好，好，我相信姐姐，我一直都相信姐姐。”

然后起身抱住姐姐，任姐姐在自己怀里发泄痛哭，夕阳余晖斑驳了姐弟二人的身影，氤氲在身后的地板上，拉扯得很长很长。

姜茵哭晕在弟弟怀里的前一刻，唇角零零散散溢出一句话：“要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夜已经很深了，姜苇依旧守在姐姐床边。

他默默环顾四周，这间卧室虽然不是主卧，却也是正南的房间，白日里光线一定很好，而且格局规整，装修并不显奢华，却精致舒适。

卧室里只有姐姐一个人的生活痕迹，说明姐姐跟慕桪并没有住在一起，这算是什么夫妻呢？不过转念想想，或许这样也好。

姜茵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就看到守在床边的弟弟，展颜一笑，伸手捏了捏弟弟的脸颊：“饿不饿？”

姐弟二人长相很相似，姜苇自然是大帅哥一枚。姜苇撇了撇嘴：“姐，我都多大了，你还捏我的脸，这么英俊帅气的脸庞捏变形了怎么办？整容都整不出这么完美的脸型。”

姜茵噗嗤一笑：“又贫上了。”然后翻身下床，姜苇拦住她：“下床干嘛？”

“你都好久没吃姐姐煮的面了，姐去给你煮面。”

“不用，你好好歇着，我也会。”

“你煮的面我可吃不下。”

姐弟二人刚刚走到楼梯，正看到从三楼下来的慕桪，唇角还有明显的淤青，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看样子刚刚健完身。

姜茵自然而然抬头看了一眼慕桪：“我正准备去煮面，要一起吃吗？”

这是半个月以来姜茵第一次主动跟慕桪说话，也是第一次正视慕桪，虽然目光淡淡的，却已经不再潜藏着那些让慕桪如锥剜心的情绪了。他很想说好，可是看着姜苇那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觉得面对着这样的目光，吃下去的东西铁定消化不良，淡淡回了句：“我不饿，你们吃吧。”

姜茵道了声“晚安”，拉着姜苇直接下楼了。

被莫名其妙锁在房间里大半天，刚刚恢复自由的果果兴高采烈地奔向姜茵，姜苇下意识上前去拦，姜茵却已经俯身一把抱住了果果，任果果在她怀里撒娇乱拱哼哼，表达着它被姜茵冷落了半个月的难过和委屈。

姜茵不住柔声哄着：“果果受委屈了，果果乖，以后我再也不会冷落果果了，果果不难过了好不好？”

姜苇在一旁皱着眉头：“姐，你不是最讨厌狗狗了吗？”

姜茵唇角漾出笑来：“我是讨厌狗狗，可是我喜欢果果呀。”低头宠溺地揉着果果的脑袋：“果果是不是也喜欢我呀？”然后果果就在她怀里愈发撒起欢儿来了。

慕桪立在楼梯口，默默望着姜茵脸上那抹许久未曾再现过的璀璨笑容，愈发觉得自己挨得这几拳实在是值得，反正他也的确是欠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