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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屿没真去馔堂吃饭,途中太后娘娘身边的太监把他接走了,也没说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又少了一位饭友,彭鸣忍不住吐槽:“纳兰怎的隔三差五就进宫,比我老爹都忙。”
这待遇都快比得上皇子们了吧,更何况有些不受宠的皇孙们还无召不得入宫呢。
“人家救过太后娘娘的驾,”陆锦枝没觉得奇怪,“偏爱几分也很正常。”
傅砚初笑着摇摇头:“羡慕不来的事儿。”
其实也未必是件好事,傅爹从小教育他“祸福相依”,表面上有多荣宠,底下就有多危机四伏,现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他嫉妒得快发疯,想拉他下马的人比比皆是,又岂止一个封阔。
说到这事彭鸣就后背发凉:“可别提了,畅春园那次挡了一刀,我都觉得他活不过来了。”
当时彭鸣尚在书房听他爹的训印象特别深刻,因为若非是宫里传话说畅春园有刺客,当晚他的屁|股就得被彭将军打开花。
一夜过去,好在皇上太后安然无恙,彭鸣刚想松口气儿,就听他爹说纳兰屿出事了,血淌了一地,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却没一个人能派上用场,气得皇上摔杯问罪,最后是太后出来平局的。
彭将军当时转述的话还如在昨日——太后说,就算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杀了,又能如何?
整个、太医院、都杀了……
彭鸣夹了颗花生仁,行注目礼:“吓得我当晚就做了个噩梦。”嘤。
陆锦枝:“……”
傅砚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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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堂里四下无人,温邦媛胃里倒腾,还有恶心的感觉,依据她的经验,这次很可能是急性肠胃炎。
但只是空有感觉,而没有真正上吐下泻,想必还是因为有“无病无灾”属性的加成。
原来系统说的加成,真就只是“加成”的意思,身体不会垮,但该有的折磨一个不会少。就原身这副孱弱的身子,往后的苦想必多着呢。
温邦媛:“……”i服了you。
她就说!系统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原来是来阴的!
她垫着书本趴在桌子上,期间好像有侍读给她送了食盒。
“放那里吧。”温邦媛的声音又薄又轻,额头上有冷汗涔涔。
侍读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就没能回应,隐约听见人已经走远,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放了杯热水在桌上。
“……”对方似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一句一句地问。
“哪里不舒服。”
“理我。”
“温怼怼。”
温邦媛愣了愣,一种预感猛烈地直击心脏,她缓慢地抬起脑袋,对上纳兰屿黑漆漆的眼眸。
“……”
好像在做梦……还梦见了小明同学。
温邦媛只觉得头晕目眩,意识停在这一刻便昏了过去。
冬日昼短,等温邦媛醒转过来时,屋外天色已暗,暖黄的烛光投射过来,纳兰屿撑着下巴靠在她床边,呼吸轻浅地眯着眼。
她打量着房间,很快发现她身处文质馆内医院的号房里。
都这样晚了,她还没有回去,温府会不会派人来寻她?
但不消几秒,温邦媛又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如果温觥真有问起她,又或者是她的存在真的有引起人们的关心,那么此刻她便也不会在文质馆内了。
“醒了。”纳兰屿已经缓缓靠到椅背上,倒了杯温水给她。
温邦媛这才意识到口中有苦涩的药味,她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晕过去了。不过……
纳兰屿为什么在这里?房里没有小厮丫鬟……是他照顾自己的吗……?
憋了半天,温邦媛才问了一句:“是急性肠胃炎吗?”
她的声音低低软软的,脸上还有些病态的白,莫名让人激起保护欲,但纳兰屿又很明白,温怼怼并不像表面那样柔弱,甚至不需要自己可怜她。
纳兰屿心下骂了声操,不置可否地说:“自己给自己诊病的,我还是第一回见。”
温邦媛的贝齿轻轻磕在杯沿上:“……”
认识那么些日子,她已经能从小明同学的语气中听出言外之意了。
比如“是的,你就是急性肠胃炎”。
比如他现在不怎么高兴。
也是,她早上的话确实说重了,现在想来连她都有些愧疚,何况纳兰屿。
不过明明始作俑者是他……嗯,温邦媛理性地权衡了一下事情的对错,小分身扑棱着翅膀点了点头,然后才温吞地眨了下眼:“谢谢。”
她不是梦见了纳兰屿,不管怎么说,是他照顾自己的。
纳兰屿:“……”
他忽然觉得温邦媛这个样子很可爱,怎么有人能这么无辜地说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