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抵达安平县已是戌时,东北方的野草枯林地连着被云层淹没的角宿,梁晓声下了马车递给车夫一小块碎银子后站在原地简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三四岁时关于安平县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积雪覆盖下的安平县在盈盈微光下显得洁白干净,梁晓声轻咳了几声,她知道在这片如狼假寐的静谧下是凶杀案挥之不去的阴霾。
风不是很大,但赶上雪将融,寒意只比下雪日更甚,梁晓声的手被冻得有些僵直,她又忍不住的咳了几声。
“梁大人,您来了。”来接应的小厮及时的给梁晓声递过一个暖炉,手掌仿佛一块坚冰被微微烫化,梁晓声在心里默默的赞许了这个小厮的体贴。
“梁大人跟小的往这边走,当心路滑。”
那小厮的声音略显熟悉,梁晓声将手中的灯笼凑近照了一下,竟是那日送自己去张太傅处的小厮。
“怎么是你?”梁晓声望着偏远的安平县,对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熟人有些惊喜。
“安平县县令突然遇害,又事关重大,朝廷一时半会的没法调任新的官吏,就把少爷给差来了,说是打理打理这边的政务顺便监督一下案子的审理。”小厮给梁晓声解释道。
“原来是御史大人。”梁晓声边跟着小厮走边说。
梁晓声口中的御史大人即是张太傅的长子张明远,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安平县女尸一案人心惶惶,坊间传闻甚至繁多,如若不能处理好,百姓的民心不安则朝廷的威慑便会动摇,此时张明远这一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来担任这个钦差大臣,也侧面反映了朝廷对查案的决心。
跟小厮前去驿站的路上,就已经过了两家客栈,梁晓声对安平县的建设思路感到费解,一个偏远的地方县风景上并不像江南水乡那般优美吸引文人墨客,也不占港口海岸地理优势得商贾逗留,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客栈。
虽儿时的记忆中关于安平县的风貌已模糊不清,但是梁晓声记得那会家家户户还是以农耕为生,街道上也是卖些吃食农具为多,她忽然停下,对小厮说:“你来这几日了?”
“三日有余。”小厮小声的回答。
“这里共有几家客栈?”梁晓声继续问道。
小厮挠挠头,想了一下:“大概有七八家吧。”
这么多?安平县远离京都管辖混乱,再联系到女尸一案和这里多得不协调的客栈,梁晓声心中已猜到一二,这也许是为什么女尸一案在县令被杀害前会那么简单的结案的原因,还不被怀疑。
“驿站遥远,你带我找家就近的客栈落脚吧。”梁晓声看着昏暗的四周,对小厮淡淡地说。
小厮听后先是错愕,随即便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梁晓声看着一脸为难的小厮,以为他在担心不好交差,便笑道:“你且带我去吧,回头御史大人若问起如实告知便是,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担着。”
小厮还是踟蹰在原地。
“怎么了?”梁晓声轻声问。
“我是担心这偏远之地姑娘一人居住在外危险。”小厮磕磕绊绊又补了一句:“并不是怕不好交差。”
小厮难为的抬起头,撞上了梁晓声温和平静的视线,身着青绿色的官服外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披风,长直的乌发用男子的玉冠将其固定为一个高挑的马尾,秀美柔和的脸在街边的灯火和白雪的映照下是遮不住的苍白,可挺直的身躯硬是在这病弱中杀出几分飒爽。
自上次于城门前接到梁晓声后,他便确定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今再被她这样温和的看着,小厮更结巴了。
“无碍,在外谋事多年,还是应付的来的。”梁晓声打消了小厮的顾虑。
“那好,既然姑娘意绝,我便带姑娘找个人多热闹的地。”
梁晓声玩笑道:“不叫大人改叫姑娘了?”
小厮低头不语,脸又红了几分。
梁晓声不再逗他,在去客栈的路上跟他闲聊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张府几年了。”
“小人贱名徐小力,府里人都唤小人阿力,从三岁被少爷买回来就一直在府里做活已经一十又三个年头了。”
“阿力。”梁晓声小声的重复道。
过了一个拱桥,便到了阿力所言的最热闹的客栈,梁晓声望其修建的奢华程度和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梁晓声开了一间较为安静的房间,接过阿力递来的案宗,便独自上了楼,在订房的时候掌柜特地给她交代在经过三楼雅间时动作快些,不要惊扰了里面贵客的兴致。
经过三楼雅间时,里面丝竹管乐交错着几名女子的盈盈笑语隔着门传来,梁晓声本对这寻酒做乐不感兴趣,可是其中一娇柔的话语传来让梁晓声听后心里一紧。
那女子用着极尽妩媚的嗓音喊着:“萧将军,再来一杯嘛。”
虽这三年间一直有闻萧桓沉醉于烟花柳巷间,可坊间流言多经加工改造亦真亦假,梁晓声虽入了耳但多半不入心,左不过是萧桓喜好饮酒夜宿。可当这探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