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先别动,让我缓一下。”
安浥瞬间不敢再动了。
中年男人扔水壶是铆足了劲儿,所以砸在钟澈身上的那一下,力道特别重,钟澈被砸后的几秒钟,后背便传来钻心的痛,额角也渗出细密冷汗。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怀里的安浥,直起身子。
安浥见钟澈松手,连忙转过身子查看他的情况,担心地问道:“你怎么样?砸到哪里了?”
钟澈摇头,轻声回道:“没事儿。”说完还不忘关心安浥的情况:“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安浥顾不上回答自己有事没事,着急地反问钟澈:“怎么会没事儿呢?你看你头上都冒冷汗了。”
那边的段子煜本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见中年男人来这么一下,更是激怒了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转身快步朝扔水壶的中年男人走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满脸愤怒:“你找打是吧。”
那个中年男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见段子煜上来就揪住他的衣领,也不甘示弱,准备上手招呼,不过没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就被赶来的保安制止住了。
安浥没再管病房内的混乱,她现在只想了解钟澈到底伤的怎么样,扶着钟澈便往外面走。
在拐出病房门之时,安浥无意朝病房内瞥了一眼,之间狂躁的中年男人被保安拦在窗前,旁边是吵闹的家属,那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精气神的少年在默默流泪。
后来,在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都会回想起今天瞥到的这一眼,然后陷入深深的后悔与自责之中。
只是,这时候的她无暇顾及其他,也没去多深究眼下的情况,她只想确认钟澈到底伤到了哪里,伤的有多重。
待两人出去后,安浥执意让钟澈做一个检查,钟澈见安浥如此着急的模样,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他稳住安浥,笑意潺潺道:“我自己就是医生,有没有事我自己就清楚,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相信。”安浥不假思索。
钟澈无奈失笑:“那行,你要不放心一会儿跟我去找许彦乘,让他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那赶快走吧。”安浥催促道。
“你在这儿先等一下,我先把我奶奶安顿好。”
“奶奶?奶奶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提到奶奶,安浥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以前奶奶每次一见到她都会温柔的喊她安安,而且奶奶做饭非常好吃,至今安浥还对奶奶做的炸蘑菇念念不忘呢。
所以在听到奶奶来医院后安浥不免有些担心。
“胰腺癌骨转移,今天来医院化疗。”或许是早已接受了这个结果,钟澈的回答听起来很平静。
癌,只听到这一个字,安浥的心便往下坠,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那,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已经四期了,但现在靠化疗和药物维持的还不错。”虽然钟澈的回答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安浥还是感受到了他的落寞。
是啊,怎么能不难过呢?那可是从小带他到大的奶奶啊。在不被父母看见的年岁里,是奶奶陪伴他,鼓励他,让他感受着家人的爱。现在奶奶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他肯定是最难受的一个人。
听到奶奶的病情,安浥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现在说什么都很多余。
那边的钟爷爷见钟澈从病房里出来,便推着奶奶朝他们这边缓慢走来。
轮椅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被淹没,但安浥有所感般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位身形瘦瘦的高个老人推着轮椅朝她们这边走来,轮椅上坐着一位裹得严实的老太太,安浥一眼便认出这是钟澈的爷爷奶奶。
见到爷爷奶奶的那一刻,她一下子便红了眼眶,时间可真残酷啊!
虽然他知道人总会慢慢地老去,可时隔十年再次见到钟爷爷钟奶奶,她还是受到很大的冲击。
记忆里那个身形挺拔的爷爷现在佝偻着背,两鬓斑白,不似当年那般高大挺阔,轮椅上坐着的钟奶奶因为生病的缘故更是憔悴,布满脸颊的皱纹和落在帽子外的白丝就是证据。
见到钟家爷爷奶奶的这刻,她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时间的存在。
时间从不骗人,它真实地流逝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它会陪着每个人走向垂暮,毫不留情地带走我们的容颜,让清脆、充满磁性的声音日渐浑浊,它会迈着矫健的步伐超过步履蹒跚的我们,然后带走我们的健康,甚至生命……